智有这么个模糊的想法许久了,陆续也跟人提过几次,可并没有什么结果。不管什么时候的人,性子里大抵是都有一点“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照看不过来,还去管荒山野岭?大祭祀一次分别用一头猪牛羊,来个十次,几十次呢?
这边虽然划在了中部,可离富庶的中原还远得很,哪怕是大部落也有些肉疼这样的大出血。反正事情还没急到火烧眉毛,于是众人都默契地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老头儿自嘲般地提了提,本来也没抱希望,结果这大块头威竟是立刻答应了:“好,就这么办了!”
“哎?”这回变成智惊讶了,“你不觉得吃力不讨好吗?毕竟壮大了也是别处的山神,除了帮着抵御一下煞气,平日可管不到你们这边的一亩三分地儿。”
要知道,现在只是特殊情况,山神在平日里做得最多的,还是护得一方风调雨顺,动物肥美,植物茂盛。
“嘿,我说你这小老头怎么这么墨迹?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邻居有把刀就能帮着你一起抵抗,你还有心思计较打完后他可能不把刀子还你?”威觉得智的顾虑简直莫名其妙。
“……”墨迹的小老头默默地抹了把脸。好吧,看来自己是遇到了一个真傻大个。
虽然还挺对自己胃口的。
于是肖衍和饕餮在远方清理煞气时,小老头和威也展开了行动。两边的“地盘”都不断地扩大,林间的空气都感觉清新了不少。
这本该是件大好事,却偏偏阻碍住了某些人的脚步。
循着肖衍身上的灵气波动而来的巫阳和巫履,首先到了小老头儿地盘的上空。
巫履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好浓的灵气……不对,准确地说,是好强的愿力,竟是真能将这么浓的煞气也消除不少呢。”
巫阳面无表情地向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了一处空旷的野地上。明显人为搭建而成的台子,上头还有坛坛罐罐,台子周围系着彩色丝带——很典型的祭祀后场景。
身下埋头赶路的猛禽不安了起来,一靠近这边,鼓与钦身上的黑气都淡了一些,于是闹脾气地不愿进它们不喜欢的气息中了。这两只煞气凝成的猛禽虽然对生气非常贪婪,平时却依然只能窝在阴暗污秽处,哪怕是到处散播过黑雾,也都是走的边缘向中心侵蚀之路,并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过。
巫阳冷笑道:“看来我们是遇到高人了。”
巫履也露出了一抹充满魅惑的笑容:“那倒是不能错过了,必须会一会才行。”
巫阳略略一挑眉:“你有把握?”
“他在明我们在暗,怎么可能输呢?”巫履笑着应道。
巫阳略一点头,两人同时从半空中一翻身,直接跃下了鸟背。落地处十分相似,全都选在了祭台前。这会儿看得仔细了些,除了高空中看到的物什,祭台前头还摆了一排形状各异的泥塑小动物。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巫履不说话,盯着它们仔细瞧了一会儿。就见一只泥塑的小山猫似乎没有摆稳一般,忽然左右摇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女人漂亮的手伸出,轻轻将它扶正了,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难道是风太大了么?”
随即,染成红色的长指甲狠狠地划过一排小动物,所有的泥塑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密密麻麻的裂痕,裂缝中竟有殷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巫阳漫不经心地屈指一弹,几条黑色虫子模样的东西正弹在了雕塑上,瞬间化为一缕缕黑气,沿着渗血的裂纹钻了进去。
一排泥塑顿时失去了原本生动的模样,整个灰暗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
与此同时,山附近的聚落中,有人惊惶地大喊:“病人的症状又加重了——”
第39章 渗透(1更)
原本日渐好转的病人症状突然加重, 且有了不可控制的趋势, 狂躁起来几个壮年男子都按不住。返青的草木再次大批枯黄, 上山的猎人又见到了双眼泛红的动物。
这些反常的情形, 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虽说按土著的说法, 这个世界对神明的崇拜已经减弱了许多, 但在肖衍这个外来户眼中,人们对天地依旧是相当敬畏的。
比如现在, 种种乱象一出现,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依然是上天发怒了。
大小部族的巫者立刻忙乱了起来。除了不停给病人灌下前些日子智教他们的草药, 还各种祭出古早留下来的法器,向他们信奉的神明请求预示。刚刚祭祀过的山神自然也不落下,虽然祭台离聚落大都比较远,还是有人不断地被派出, 马不停蹄地上了山。
神谕渺渺,难以窥探,而匆匆上山的人, 却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祭坛和神明的标识吓得够呛。
能做祭台的木头可不是普通的木头,除了粗细均匀, 枝干笔直没有斜逸,更重要的是木质全都芬芳而坚硬。一个台子搭成了, 老远都能闻到清香的味道。可现在, 搭台的彩带四分五裂, 祭台歪七扭八甚至直接散架了不说, 所有的木头上竟然渗出浓黑的、散发着强烈腥臭味的液体来。
作为神明象征的雕塑、大树、石头无一例外地笼罩在了黑气中,配合着上头尖锐的划痕,清灵的气场消散得一干二净,显出一种森森的鬼气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