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做到了,第十年的生辰却没有等来约定的另一人。
时光辗转而过,同是明月天,身处异乡地。
入夜过半,淮安的月亮永远蒙着一层云雾,朦胧而幻灭。
姜十七徘徊在厢房外,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房中,殊漠持着一本新到手的秘籍翻阅。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
武艺到了殊漠这个地步,是可以听脚步声判人的。
能够光明正大叨扰他的,不过江言流张行九姜十七三人。
来人身份,殊漠早已了然。
“进。”
房门吱嘎作响,伴随着微不可闻的步履声。
“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来我这里作甚?”方才沐浴过,此时殊漠仅仅穿着xiè_yī,披着一件外衫,略微潮湿的鬈发披散在身后,兼或有几缕耷拉到耳前,坠落到几案上。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殊漠雌雄莫辩的面容,少年之姿,举止端方,强烈的反差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夜晚总是能唤醒沉睡在人类心中的魔。
这几日来,姜十七都辗转难眠,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往日与师父朝夕相处的画面,满足不过一瞬,取而代之的,是近日江言流与自家师父并肩而立、一同处事的画面。
他们真是亲密无间,容不得旁人半点插足。
曾几何时,他与师父也这般亲密……
如今,这一切都因为那人,不复存在。
哪怕心中再不平、再妒忌那人……他都不可能做出冲冠一怒,提剑决斗的事。
师父不喜欢他胡闹。
他可以任性,可以放纵,唯独不能踩了师父的底线,分不清轻重,让师父失望。
即便是厌烦到了骨子里,白日里也只能摆出一副亲和的笑脸,坦然处之。
若是他能一直这般忍耐下去该多好。
眸中的晦暗一点点扩大,姜十七自殊漠身后伸出手来,环住一圈将殊漠揽入怀中。
以往,姜十七也会做些亲密举动,殊漠只当是小孩儿自小被抛弃心理阴影犹在,格外缺爱怕被忽视,权当他去了。
如今姜十七已是八尺有余的成年男子,若是再像个小孩儿一样粘人……怕是会被人看轻。
握上腰间的手,殊漠将其拿开,微微侧过头,对上近在咫尺的面容,“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