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魏下床去关门，没想到一阵大风吹得迷了眼。而风停的时候，院子里摆放着石桌和石凳，而这上面，坐着一个人，那人一手支在桌子上，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像好像泛着光，侧脸线条勾勒地明显，他有些懒懒地逗弄着蹲坐在石桌上的黑猫。而那只黑猫歪着脑袋，是时不时地喵叫一声。

明明是冬天，那个人却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

不冷吗？

丛魏第一个念头。

随后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人转过了脸。

只依稀看得清薄薄的嘴角和尖下巴。莫名地倨傲又优雅。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

丛魏想走的。他想关门的，可是还没有所动作就被一股力量拉到了那人面前，等到意识过来时，自己竟然以一种违和的姿势坐在那人的腿上。

丛魏僵地一动都不动。

鼻尖是冰冷的冬夜空气，以及，淡淡的酒气。

丛魏微微别开脸，努力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脸。

那人却一直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那人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丛魏顺着声音看过去，等到看清了，耳朵轰地红了。

照片上的少年笑的灿烂。可是林子慕的脸色却带着一丝嘲讽。

“照……照片……”丛魏听见自己的声音。

“喵。”黑猫跳着要去够林子慕手上的东西，但是一直拿不到。

“我……那个……上次拿了一张你的照片，所以，我现在用自己的照片来跟你换了。”丛魏说的是上次回来的时候，在林子慕的相册里偷拿了一张照片。

但是他没有想过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照片换回去。这个举动，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口是心非。丛魏没有意识到，但是林子慕却察觉了。

林子慕淡淡地凝视了他半晌，指尖一松，照片滑落，还没落到石桌上，就被突然烧起来的火给变成了灰烬。

丛魏睁大了眼睛。

“既然这样，不如送得彻底一点。”林子慕冷淡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送给死人的东西，自然是要烧了的。”

林子慕放开了他。

丛魏还站着没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

林子慕站了起来，黑猫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蜷着尾巴。异色的眸子注视着丛魏。

“对不起……”

丛魏嚅嗫道。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林子慕这样变得好可怕，明明已经知道他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自己是怀着愧疚的心情的，可是，被这样说了，还是觉得委屈怎么办。

“世人真是可笑，明明活着，却偏偏要惦记着死人不放，你说呢？”林子慕偏过头，摸了摸肩膀的黑猫。黑猫听话地喵呜了一声。

“不过你真是不乖，回去再罚你。”林子慕温柔的语气对着黑猫说道。然后便消失在了月色下。

连石桌和凳子都一并不见了。

丛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才回到房间。

死人……

丛魏把头闷进被子。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那两字好像一把刀，戳地丛魏整个心口都是痛的。

我也想要不再记得过去的事，包括你，可是，明明已经做好了不再挂念的时候，你却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子慕。

你是故意的吧。

看我这么难过你很高兴吧。

你是在报复我吧。

看我说不过你，很得意吧。

丛魏觉得林子慕真是太坏了，太坏了……坏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走之前奶奶一直拉着丛魏的手，像小时候去街上那样，抓地牢牢的。丛魏被老太太突然来的不舍弄得哭笑不得。连连说：“奶奶，您再拉着我就是到天黑也走不了了。”

老太太一听，立马放开手，嫌弃地说：“得得得，你走。”

诶呦喂，还突然发起了小姑娘脾气。这模样，要是搁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挺娇俏的。丛魏这样想。

开车开了老大一段路，还能看见老太太站在门口。直到拐弯才看不见。

山路有很多弯，所以丛魏也开得慢，因为路也不宽，所以当前面有一辆推车横在山脚下的时候，丛魏还减速了。着一减速就看见了一个老头在拿着一捆一捆的树苗往车上放，丛魏看见路边还放着很多，又看老头年纪挺大，就按了几声喇叭，拉下车窗，问需不需要帮忙。

老头摆手说不用了，还帮拦在路中间的车往旁边推，这一推，丛魏就看见了站在路边下面的还有一个人。

丛魏看清了简直是dogo脸。

林子慕把一捆树苗从下面拿到路上，他露出半个身子，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不过上面沾了一些灰。这样子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大学生。

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比正常的男人好看就是了。

丛魏熄了火，下车，走到推车边。帮老头搬树苗。

“诶呦呵，今天真是运气好，遇到你们俩个好心的年轻人……”老头感激地说。

丛魏笑笑说没关系。

这时候林子慕从下面上来了。无比正常地瞟了眼丛魏。

行，装不认识。

丛魏别开脸，也装作不认识。

只是两个人在放东西的时候，难免手臂会擦到，于是俩个人同一时间心照不宣地往旁边移，正好老头拿了一捆从中间放上来。

“你是回来看亲戚？”老头问丛魏。

丛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