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单单这一句话,就能让人脑补出一部尔虞我诈的大戏——倘若真如话中所说,这磕头的小孩真为横山大户,那武力震慑就必不可少,不然又如何能与那横山大盗周旋?但既然如此,那这横山大户又是如何被那横山大盗满门灭绝?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譬如内奸什么的。
杂役僧正在放飞自我,胡思乱想,却听到身边那位师兄又问一句,“横山到我少林,须得几天?”
“啊?这个……大概一千多里路吧,山高路远的,这要过来没一个月根本没可能……师兄问这做什么?”杂役僧好奇的问道。
唐唐伸手向前一指,直接指向那磕头少年的脚部,杂役僧顿时默了。
那是一双已经磨破了鞋底的皮靴子,就这双鞋来看,这少年之前的生活想来还是不错的,当得起大户人家的说法。
能硬生生将一双好鞋磨损成这样……这得要多强的意志?多么坚定的信念?
杂役僧转而看向唐唐,眼中露出钦佩,果然是师兄,虽然年纪看着不大,却是能注意到旁人并未注意到的细节。
“你还是退去吧,小施主,少林不适合你。”那边子觉僧人诵了一声佛号,慢吞吞的念道。
听了他这话,少年猛然抬头,一脸都是血,神情却十分木然,“大师,我过千里之路才到少林求武,不想惊天动地,但求大仇得报,何况少林也有俗家木牌,我持木牌而来,身份也无任何差错,为何我就不能直入少林?”声音沙哑,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级小孩该有的声音。
“少林乃是清净地,你有血海深仇,青灯古佛难让你放下心中执念,你又何苦非入我少林?更何况那所谓俗家木牌,是那灵珠浩劫之时的遗留之物,你若无执,当然能入我门,可你金刚经念了数天,戾气一丝未消……”子觉僧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木牌?俗家木牌?是说就凭这个可以直接成为少年外堂弟子?唐唐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抬头看向子觉僧人,眼睛眯了眯,心中略有些不爽。
放下心中执念?是让这少年不去报那血海深仇吗?
明明有木牌可入少林,但却因为身有血仇,硬是被僧人卡住,不得而入。
这真的是少年的错吗?
唐唐嗤笑。
这子觉看似给了少年一线希望,只要他放下心中执念,就让他入门少林,以证他佛法精深,但反过来说,他为什么不去渡化那横山大盗?那岂不是佛法无边?
但想来这和尚真要遇上横山大盗,恐怕人没渡成,自己就成了喂狮之肉。
唐唐想着,越发看这和尚不爽,心中种种念头转过,低头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心中轻叹,我就试上一试,没准这就是什么见鬼的支线任务呢。
一边安慰着自己,唐唐一步跨出,对着子觉行了一礼,又念了一声佛号,“见过师兄。”转头又看向一脸血的少年,“见过小施主。”
少年呆呆愣愣的看向唐唐,一句不发。
子觉僧人却是皱了皱眉头,“师弟有何见教?”
“不敢,师弟入门尚浅,佛学不深,但却也一点自己的想法。”唐唐微微一笑,他也算是豁出去,反正这个中年和尚地位与自己没什么区别,就算他是这次收人的主事,以他身份此时说话也算不得过线。
子觉僧人轻哼一声,他本就看对面的子静不满——他二十好几才勉强入了罗汉外堂,而这少年却二十不到就进去了,这让子觉又是嫉妒又是不服,但他生性循规蹈矩,却没主动找子静的茬。
现在可不是我要找你麻烦,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子觉僧人眼神暗了暗,“师弟有何高论但说无妨,但若无理无据,莫要怪师兄无情。”
“小施主还请想起来,佛说众生平等,却是没什么能让你跪的。”唐唐与那子觉僧人点点头,回过身子,却是主动拉起那名少年。
他这话一说,周围听着的杂役僧,顿时都是一愣,不由都双手一合诵念佛号。
子觉僧人顿时就觉得心中一沉,偏偏这句话说得,他无从反驳。
当真是有点争也不是,不争也不是。
唐唐可没管子觉僧人是如何想的,他拉起少年之后,就又说道,“少林俗家木牌在身,理应入我佛门,就算不能成就大德,但当一名俗家弟子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却是不懂,师兄为何说他不能入我少林?”
光头少年,一身灰色僧衣,嘴角含/着微笑,极有风度的侃侃而谈。
别说周围杂役僧被其气质震慑,就是那些少年男孩也被其吸引,目光盯在唐唐的身上便再也离不开了。
而那位一脸血,表情呆滞的少年,闻之也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唐唐心中暗道侥幸,好歹得了这个身份的同时,也获得了这个身份该有的佛门知识,虽然很少,但用来应付一下现在却是够了。
他是这么想的,打算也是那么做的,可话到了口边,却硬生生的转了方向,就好像他本来就知道此时该怎么说一样。
嗯,起码比自己扯那半生不熟的佛学的好。
“佛门清净地,又如何能见得血腥?他日这少年武功得成,真大仇得报,杀孽也造,这因果你担得?”子觉僧人面无表情对着唐唐冷冷而道,又转头看向那少年,“千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