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老板投向他的眼神写满了惊疑,这个时候都想着办法往外跑,怎么还有人往里钻。
紫洲不多说,只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他,淡淡道:“打扫出一间房,我要住宿。”
客栈老板见他的打扮又身强力壮的,不像是得病的人,于是看在银子的面上便将他请了进来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客栈老板陪同着向里间走。
紫洲淡淡一瞥:“称呼而已,随意。”
客栈老板顿了一下,不再纠结对方怎么称呼,而是勉强笑道:“虽说会稽郡一带风景秀美,公子此刻来此游览是不是时机不太好?”
紫洲没有理会对方的试探,只道:“这间客栈只剩下你一个人吗?”
客栈老板摇摇头,神情有些黯然,“还有我家娘子。”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
“半生的基业都在此,不愿离开。”客栈老板回的干脆而又坚定。
至夜,紫洲准备睡下之时,忽响起急乱的脚步声。
“谁?”多年的江湖历练让他的警觉性提高了不少。
“是我!”客栈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并且带着哭腔。
“什么事?”
“我知道你的身份,这个时候来此你定是真的紫葫神医,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她快要……不行了!”
紫洲穿好衣服,将门推开,发现客栈老板跪在地上已哭成了一团。
及至紫洲为客栈老板娘诊断一番,又行了一次针,眼见老板娘的病情稳定下来,进入睡眠的状态。
老板跪在地上直磕头道谢。
“及早为她准备后事吧!”紫洲站起身来,房内烛火狠命的摇了几下,晃在他的面具上,形如鬼魅。
老板整个身子为之一震,霍然抬起头看向神医,“你不是神医吗?你葫芦里的药丸不是能起死回生吗?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什么都给你求你……救救她……别让她离开我!”
“都是些无稽之谈!”紫洲听到这话眉间一蹙,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出了门口便道:“若再不送她走,恐怕你也时日无多。”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让人听起来心中发麻。老板满面泪痕,惨淡一笑:“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放弃她的!”
足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客栈老板的话让他埋藏在心底的那根弦毫无防备的蹦了一下,脚下不由的加快了步伐,进了房间他便绻上了塌。
在饥寒交迫时,在无处归宿时,他曾在多少个孤独的夜里疯狂思念着那个温暖而宽厚的胸膛。只要他肯回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他没有,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堕落至此。
翌日一早,原本安静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群人,他们抬着席垫,席垫上盖满了枯草,隐约传来孩童的呜咽声。
紫洲拉过其中一人,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都说河里有瘟魔,它非人非鬼,狗头人身,行走如飞,它到哪里,哪里就有瘟疫大灾。如果将村里的童男童女送去给他,他就会离开这里,瘟疫就会过去。”
“所以你们将那些孩子的性命当做祭品吗!”紫洲一拂袖,气极反笑:“简直太荒谬了!”
那人不解的看了看他,反驳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紫洲绕过他,快步向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挡在众人面前,冷声喝道:“放了那些孩子!”
村民们惧是一愣,被眼前此人浑身散发的冷冽之气,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有人很快的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你是谁呀?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关你什么事!”众村民随声附和。
“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紫洲试图与他们讲道理,可其中一人跳出来喊:“他们不死,我们大伙都得死!别听他的,大伙把他轰走!”
正混乱之际,有人指认出他是传说中的紫葫神医,村们们一时顾不得上真假,全都趴在地上像见到大罗神仙似得不停的叩拜。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紫洲皱了皱鼻子,目前的趋势由不得他拒绝,又没办法给他们讲道理,为了救那些孩子的性命眼下唯有顺其意,心念一转,他道:“既然你们尊崇我为神医,那神医说的话你们听不听?”
众村民齐声应道:“听!听!”
“好!”紫洲负手而立,“你们把那些孩子放回去,至于瘟疫我会想办法的。”
他不是一个随意许下诺言的人,因为只有深刻体会过当心底的期冀一点点幻灭,最后化为灰烬的滋味,冷却的不止是一丝希望而已。
因此他动作很快,大约两刻钟后,便站在了郡守府门前,门前的小厮对这个紫衣人报出的名讳,不可避免的狐疑了一番,但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因为紫衣人的到来很可能对现在一筹莫展的形势有所帮助。
由小厮引领着,他们穿过大院,来到正厅,首先入眼的便是一身青衫的兰正初,在青色长衫衬托下他本来丰神俊朗的面容,愈发显得清丽,宛若经碧波涤荡过后的莲叶,带着不沾染俗世的姿态,独立于世,此刻,他正与会稽郡郡守夔宏毅在此坐候。
三年未见,身在官场,手握淳于国财政大权的治栗内史兰大人依旧是一副不染世俗的样子。紫洲按捺住心底翻滚的异样感触,因为有了面具的遮挡,他大方的走到近前,与之见礼。
三人入座之后,兰正初先开口道:“这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紫葫神医!”
紫洲并不在乎对方口气中的不屑,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