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启动,马蹄声声,车轮辘辘,踏上了回往若虚谷的路途。
秋风乍起,吹乱了离人飞扬的长发,也吹乱了送别人的思绪。
任凌嫣立身于凉亭之外,参天大树之下,漫天秋叶纷飞,更添萧瑟之意。她望着车队远去,望着柳笙墨骑在马上,远远地回过头来,望了自己一眼。
就这一眼,任凌嫣已泪如雨下,却仍是倔强地定住了双脚,不再踏出半步追逐他的脚步。
笙墨,就此一别,你我各自珍重了!
圣女宫,大殿之内。
林芳菲被江连淮一巴掌,狠狠地扇翻在地。这一掌,带着江连淮十足的怒气与内力,扇得林芳菲半边脸颊瞬时肿起,嘴角淌下鲜血。
“你这贱人,竟然伙同外人一起与我作对!”江连淮怒指着捂着脸颊趴在地上的林芳菲,大声喝道,“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林芳菲不顾散落在身侧的面纱,睁着一双悲极怒极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江连淮。
“说话!你平时的伶牙利齿呢?”江连淮声调不减,怒斥道,“你这贱婢,果然早就存了与我作对的心思!我真是瞎了双眼!”
“瞎了双眼的人,是我娘亲才对!”林芳菲咬牙切齿地回嘴道,"可笑她竟然是瞎了一辈子,到死都没有认清你的真面目!”
江连淮闻听林芳菲如此一说,竟然一时住了口,双手负于身后,站直了身体,目光在林芳菲与她娘亲极其相似的眉宇之间扫了扫。
“我娘亲,堂堂圣女宫一宫之主,竟被你这人面兽心的男人所骗,到死都痴迷于你,你才真真的是好本事!”林芳菲朝地上啐出一口鲜血。
“我没有骗过琼儿……”
“住口!你没资格提我娘亲的名字!”林芳菲从地上爬起来,“这世上,最对不起我娘亲的人,就是你!你个负心汉!”
“你娘跟我时,就知道我的心意,我是把话与她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从头到尾都不曾欺骗过她……”江连淮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不错,你是把话与我娘亲说得清楚明白,可就是你这清楚明白,反而最是你的高明之处,你的这不欺骗,比欺骗还要更加残忍!”林芳菲一脸悲愤,“你的手腕真高明,你把对朱娉婷的爱意,一丝不瞒得告诉我娘亲,反倒是更让我娘亲认定你是痴情之人,反而更加打动了她这个傻女人!”
“那又怎么样,都是你娘一厢情愿,我又没有强迫于她!”江连淮冷冷地道。
“是,是我娘亲傻,分不清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看不清你的真面目,被你一骗,就是那么多年。你何曾对她动过半分的情意,你看中的无非就是她手中执掌圣女宫的权力,利用她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林芳菲悲痛欲绝,“我娘亲被你蒙蔽双眼,被你迷惑了一生,临死时的遗嘱都是让我继续听命于你,她真的是傻得可怜……”
“我是你的生身父亲,你听命于我,不应该么?”江连淮冷冷地看着林芳菲。
“生身父亲?哈哈哈哈……”林芳菲一顿狂笑,“我倒宁愿身上流淌的不是你的血,我倒宁愿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野种,也比是你的女儿强百倍千倍……”
“果真,你这忤逆我之心,早已存在。”江连淮嘴角牵起一抹嘲讽,“也难为你,竟然在我身边伪装这许多年……”
“不错!我娘亲傻,不代表我也傻!”林芳菲傲然地挺起脖颈道,“你用一场酒醉骗了我娘亲的人,又用你道貌岸然的嘴脸骗了我娘亲的心,可叹我娘亲一生单纯,不曾看透你!但我不是她,我没那么好骗!”
“那又怎样?”江连淮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贱婢,还能翻了天不曾?”
“我的确没有翻天的本事,但,毁你心愿的能力,还是有的!”
大殿内吵得不可开交,大殿外,褚怀庆看着江连辂,沉声问道:“他们逃跑,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江连辂望着褚怀庆的双眼,“十年前,自从跟了你,我就再也没有做过一件发自本愿的事情了……”
“……连辂,你还在怨我么?”褚怀庆幽幽地道,“我当年,是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才在那废旧的厢房里……”
“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了,”江连辂偏过头,“虽然当初是被你强迫,但我于你之心,不曾假过,这一生我都未娶,孤身这么多年,我并不曾后悔……”
“我也未曾续弦呀,我一直都在等你,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就可以告诉暤眳咱们二人的关系……”
“你认为,暤眳如今,可还会认你这个父亲?”
褚怀庆沉默。
“我一直都在想,那绝世武功,真就值得你放弃与暤眳的父子之情么?”江连辂幽幽地道。
“我没有这么想过……”褚怀庆急急地分辨。
“可你一直在这样做着……”江连辂道。
“……自从二十年前,我利欲熏心伙同江连淮杀害了万君豪,我就已没了退路……”褚怀庆垂下了头。
“真的没了退路么?还是你根本无法抵御获得盖世神功一统江湖的野心?”江连辂也低下了头,“父子之情,你能舍得,那如果换作是舍弃我呢?”
“连辂,我……”褚怀庆豁然抬起头焦急地想要解释,却被江连辂打断。
“你不用允诺什么,誓言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