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得到秦明转危为安的消息,前往探看战况的艾绿先一步回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阮岭及贺琰,一个是神情凝重,一个是战袍染血,十一娘先问贺琰伤势,得到“不值一提”的回应,才听贺琰禀报了一件还算这几日以来,稍微算作幸好的消息。
虽说早前,刘洪元竭尽全力展开进攻,一度险些攻陷南关,到底还是没有得逞,偷偷包抄向安东部后军的贺琰、白鱼,率领数百亲卫,用田埠槎在途中时赶制出来的毒烟毒箭偷袭,让安东军一度陷入恐慌,刘洪元终于下令暂时撤军,苇泽关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其实两军对战,从来就不乏用毒的战术,较为广泛的方法是在箭簇涂毒,毒物一般为乌头,毒性虽说不能见血封喉,但中毒者因为不能得到及时治疗,也常有死伤,另外便是用草乌、巴豆、狼毒、砒/霜等等施放毒烟,造成敌人口鼻流血,暂时失去战斗力。
然而这些手段不仅是大周会使用,如北辽、突厥也不陌生,所以很快便找到了解毒方法,用毒的战术虽说会给敌人造成一定威胁,渐渐却难以起到更大的作用了。
而那些极难解治之毒,往往提炼起来也甚艰难,甚难大规模使用,就好比田埠槎这回所制,其实是“抄袭”了公羊氏从前配方,用于军事作战,虽说会出其不意造成敌方恐慌,但也很快就将毒药用完,就算田埠槎加紧赶制,待安东军展开下一轮进攻,大约也只能毒翻对方一千人马,没法大伤安东军元气。
只不过倘若能把刘洪元这主将射杀在毒箭下,作用当然就十分巨大了,不过身为主将,往往并不会身先士卒,要想得手当然不易。
十一娘起初提议用毒大挫安东军,便被贺琰、田埠槎等打击了一回,她这时当然不会饶幸的以为这出奇招可以将战争引向胜利,问道:“据贺郎将看来,苇泽关能守多久?”
“倘若在没有援军情况下,至多十日。”贺琰神情格外凝重:“军中已然不少将士得知秦无郁身染疠疫,便连那两个校尉也是灰心丧气,只不过因为秦无郁前两日还能布署战计,他们才没有完全绝望,可是这几日以来,竟有数千卫士病倒,人心惶惶之下,又有不少卫士死伤于攻战,广阳部如今仅有两万人马,的确难以抵挡安东军十倍之力。”
阮岭提议道:“王妃是否应当考虑先从太原府调兵来援?”
十一娘蹙眉:“太后虽予我治政之权,太原府兵却是控制在毛维手中,我根本就无权调动。”
“毛维难道就敢坐视苇泽关失陷?”
“这无关敢与不敢。”十一娘叹道:“毛维也仅仅只有治军权,若无兵符、诏令,连他也不敢调动府兵,这回广阳疫情爆发,毛维答应调八千府兵助我维持疫区秩序,已经是他最大权限了,你以为他是当真被我威服?毛维分明便不看好苇泽关能安守,他助我八千府兵,将来便能不担责任,所有罪责,尽可推在武威侯部及晋王系身上。”
太原府有三万府兵,如今掌控在毛维手中,可依大周律,毛维这太原尹倘若在没有兵符、诏令的情况下,私自调军出战,视同谋逆,毛维本来完全可以拒绝十一娘调动府兵前往广阳的请求,不过他为了自保,这才答应先调八千部卒,然而任务只是维持疫区秩序,十一娘甚至无权下令这八千部卒投入战斗。
当然,倘若苇泽关失守,安东军二十万部队攻至太原,毛维当然不会坐等朝廷兵符、诏令,因为府兵虽然不能任意调动,但镇守之地若被攻击,是必须反抗的。
“王妃以为,太后是否会调派禁军来援?”阮岭又问。
这下连贺琰都叹起气来:“别说长安现下处于虎狼环伺境地,韦太后根本不可能不顾自保而救晋朔之急,就算她有那魄力,禁军出征,备集粮草、军需,也万万赶不及十日之内抵达广阳。”
“所以,我起先便预料,太后至多会下令征调玉峡关、朔州守军来援,但眼下看来,仿佛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玉峡关及朔州虽近,但十一娘密报抵达长安,韦太后必然还会犹豫,召政事堂诸臣协商,待拿定主意,颁令遣使调动军队,这一来往,至少也得耽搁十日了。
“阮长史,你速速去一趟云州,将我亲笔书信交给王衡始,告知他广阳危急,请他尽力调军来救!”十一娘当机立断,这时她也只有寄望王衡始了。
一来云州部并不服从朝廷军令,只要王进谷点头,援军便能立即赶来广阳,再者王横始颇谙战术,也曾领军作战过,眼下秦明这主将病危,就算能够妙手回春,也不可能立即康复视事,更别提领军作战,广阳部需要一个能够统筹全局的人,相比贺琰、白鱼等等,王横始更加熟知军务。
阮岭见自己留在苇泽关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罗嗦,干脆应诺一声,飞身上马便直取云州。
十一娘又再下令:“田先生,疫病之事有众多医者,你只顾抓紧时机制毒。”
虽说毒术不能直接导致战争胜利,但对于损耗安东部军力尚有作用,而田埠槎所制常规难解之毒,或许还能造成敌军恐慌,当然也不是毫无用处。
眼见着田埠槎也应诺而去,贺琰这才提议道:“是否应当将广阳如今危急报知殿下?”
他很清楚,就算云州部来援,王进谷也不可能竭尽全力,想要彻底解除晋朔之危,当然还是要依靠武威侯主力部队攻克保定后,与苇泽关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