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杨怀犀一度作为蜀王予以信重的第一谋士,知悉不少机密,可蜀王眼下已经并不需要再向太后隐瞒他的野心,无论有无杨怀犀告密,他与韦太后之间的生死之战都是在所难免,杨怀犀手上并没有掌握确凿证据,提供给韦太后将蜀王名正言顺地问罪处刑,蜀王哪需忌惧杨怀犀出卖,倒是任由他举家投往晋阳,进一步成全“礼贤下士”“用人不疑”的美名,吸引更多贤良心向,尤其是那些正统派,蜀王声誉越佳,才越能让他们相信蜀王虽为天子生父,却绝不会效仿韦太后专政覇权,操控天子如傀儡。
正因为蜀王原本对杨怀犀成功取信晋王妃并没有多少指望,得知其竟然计成,颇觉奇异,不过看完杨怀犀那封密报,疑心方才彻底打消了。
原来杨怀犀在信中,是这样一套说法——
得知广阳事急,晋王妃亲往坐镇防止疫情扩散,杨怀犀坚信这是一个绝佳时机,故主动随往,佯作为防治疫情尽绵薄之力,一来可就近掌握时势展,倘若苇泽关失守晋王妃无力回天,及时书告蜀王动弹劾,彻底铲除晋王系斩韦太后一条臂膀;倘若晋王妃力挽狂澜,他便恃机取信。
结果自然有违杨怀犀“心愿”,故而决定依后计而行。
杨怀犀的计划,是通过韦纹向晋王妃举荐,先赞诩他不辞辛劳不惧疠疫救助广阳百姓的功德,当与晋王妃面见,杨怀犀再“无意之间”泄露其曾师承蒋渡余,起初也还顺利,哪曾想晋王妃竟然早早知获杨怀犀曾为蜀王谋士,当面拆穿他不怀好意,杨怀犀无奈,只好承认为蜀王安插,却因饱受冷落,故存改投明主之意,晋王妃当然不至于相信他这套说辞,许是还存着刺探蜀王系机密的心思,并未痛下杀手,佯作信任,实际却是将他软禁起来。
杨怀犀以为,他倘若不说出蜀王系一二机密,不足以取信晋王妃,绞尽脑汁,想起还在晋阳时听说晋王妃捕获一名细作的事,灵机一动认为可以利用。
故而便将蜀王暗助东瀛敌间的事交待出来,提醒王妃那员敌间或许来自东瀛。
信中写道:“愚之陋见,晋王妃确乃谨慎之人,纵然知悉殿下此桩机密,无凭无据,仅靠愚空口一说,自不会如此轻率上报太后问罪于殿下,愚根本不料东瀛志能便竟会如此轻易落网,更不料落网后竟然不曾立即服毒,却当晋王妃拆穿愚曾辅佐殿下后,惊觉贺湛绝非与晋王妃只因亲友之谊而力主新政,殿下试想,晋王妃若无抱负,怎会授意贺湛暗察愚之行踪,关注殿下僚客谋士?愚虽曾蒙名师教诲,然则不及入仕更无声名,连太后都疏忽愚等区区之徒,晋王妃谙知愚之身份,虽必定源于贺湛,何需如此小心戒备?晋王妃虽对愚设防,太后却无知无闻,殿下细想,岂不证明晋王妃绝非愚忠太后?此等要秘,愚理当立即报知殿下,然若不能取信晋王妃,不得自由,怎能如愿?故三思之后,方才泄露在愚看来不算要紧所谓机密。”
哪里想到,晋王妃听了杨怀犀一番话后,确信敌间就是东瀛志能便,怀疑广阳疫情乃突厥指使东瀛人投放疫毒,未及审讯那敌间,便传扬告知百姓,称被捕者听说疫情已经得到控制,苇泽关又得不失,绝望之余,将罪行招供。
更没想到,那敌间还真是个志能便的十人,甚至还是贪生怕死之徒,被当众押入广阳,自知在劫难逃,惊怕之余,被晋王妃诈供得逞,真把同伙一一交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