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对一直在她面前恃恩而横的卢家早就倒尽胃口,更何况之前还发生了刘玄清这么一桩闹得她临朝大业搁浅的恶心事,然而喻家却是薛家姻亲,这时也是天子信重之族,太后十分乐见喻、卢两家针锋相对,故而任由荣国夫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撒泼,懒得搭理这事。
只是交待韦元平与毛维:“于这件事上,你们要力求公允,卢家那小儿这些年横行霸道,也太不成体统,这都是荣国公这位家主教导无方,喻家折了个儿郎,卢家脱不了关系,意外也好有心也罢,这赔礼道歉总免不了。”
这哪里“公允”,分明就是进一步挑发喻、卢两家矛盾激化。
荣国公听闻孙儿惹祸,也心急火燎赶返京城,他不说教训卢锐,当草草问清事态后,当即就入宫求见天子,非但不觉悔愧,也如荣国夫人一般要求严惩喻白两家,反咬两家污赖讹诈心怀叵测。
然而薛谦却又站在喻家一边,他性情本就急进,竟然与荣国公当场争执起来,导致荣国公大打出手,当然,毕竟是在御前,薛谦脸上虽挨了一拳,官服上落下一个脚印,就被侍卫们及时阻止了荣国公逞凶,没因而受伤。
可天子却被这桩事闹得焦头烂额,捧着头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冯伯璋单独进言:“这事要说来,也是一场意外,可因为毛维在中挑拨,荣国公才忍不住怒火,圣人试想,倘若卢家真就赔礼道歉,岂不承认是自家儿郎害杀喻四郎?莫说荣国公要担实管教无方之责,卢小郎君将来前程可就得毁在这桩事情上,然而喻家也毕竟为这事损失了一个儿郎,当然也会求请个说法,薛相国也有为难之处……据臣之见,圣人还是以大局为重,劝服薛相国暂且隐忍,为恤喻家,再许几个儿郎门荫得职,这事便略过不提罢。”
冯伯璋又紧跟着通过于让的嘴巴,把他这番劝辞婉转传递让太后听闻。
太后冷笑:“此人果真是狡诈之辈,他这么一出主意,薛喻两家与卢家这梁子可算些结牢,连喻家也会与薛家离心!他却在圣人与咱们之间两相示好,有功无过……”
韦元平说道:“看来,冯伯璋这人大可争取利用。”
太后却一声冷嗤:“自以为聪明,连我也想玩弄于他之股掌,简直就是狂妄自大!既无德品,又无才能,更加没有根底,只因长着一颗虎狼心有甚利用之处?这世上呀,奸侫常有,忠良却难求,当初裴郑两族……若非当真不能为我所用,并且处处与我作对,我也不愿对他们下手,毕竟裴公是真为君国着想,耿耿忠心!这也是我器重饶平之因,他对我,也是忠心不二,如此才当重用,怎比得冯伯璋此类鼠辈。”
“那太后之意是……”
太后浅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