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长一段时间,晋王妃甚至睡梦当中,也是被钱银帐目之事填满梦境,每当膳食,都忍不住细算一番酒菜花耗,搞得自己精疲力尽,有时就连碧奴也心惊肉跳,食用若太简薄,岂非让王妃委屈,可是稍微丰厚,又怕引来王妃埋怨。
不说裴子建,陆离与尹绅也都明白十一娘的困扰,尹绅今日甚至早有准备,这时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匣椟摆上膝案:“这里有我一些积蓄,另兼家中双亲支援一些钱款,虽仅为杯水车薪,还望王妃不弃。”
十一娘戏谑道:“可使不得,晋王党虽然不如毛、元党徒,我不能给予诸位家财万贯,却也没有反而让诸位舍财相助之理。”
“咱们追随殿下与王妃,原就不是为了中饱私囊,以及虚名浮利。”尹绅笑道:“尹某先祖,原本也是在太原创下家业,眼下虽已不算本贯人士,对太原却仍有乡土之情,如今太原有难,自当支援。”
“有陈公与裴君资助,事实上钱款也不算紧缺,只是这些款项不能摆上明面。”
陈宣炽表面上与晋王府甚至毫无关联,纵然裴子建眼下被王妃“撺掇”来了晋阳振兴商市,可一介商贾,要是将亿万钱财尽资军需,若说毫无野心,岂不太过滑稽?更不要说太后明知裴子建与京兆裴是同源,如此一来,立马就会怀疑子建居心叵测。
所以十一娘沉吟一阵,说道:“不是我与尹郎客套,更不是嫌弃这笔钱款难解大局之危,实在是与其私下收受尹郎资助,还不如摆在明面。这样,这笔钱款我暂时不收,不过尹二郎家中既有不少叔伯兄弟以商事为业,莫如求请诸位收购军粮,运抵太原,粮款晋王府先拖欠着,待日后各项收支入帐,再行给付。”
尹绅的家族,虽是勋贵之后,但自从被夺爵,事实上入仕者寥寥无几,族人倒是以经商者更多,所以家境丰足,眼下尹绅眼看有望仕进,家族舍财利给予栽培确为无可厚非。
十一娘没想到的是,她才刚拒绝了尹绅捐资,待二人告辞后,陆离却又将一匣椟飞钱推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