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梦婵当然听见刘嬷嬷说的那番话,她不但听见了,还听的很仔细。
刘嬷嬷真是句句都说到她心里了,倒是没想到母亲身边也有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才。
可惜上辈子嫁人后就去了上京,临安城这边的事都不太关注了,却是不记得这刘嬷嬷最后怎样了,也不知道于府落败时,这刘嬷嬷有没有一直站在母亲这边。
于二小姐想起董春燕,突然记起这次前来的目的,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娘,我们府里南院,果树林也有几片,院子里的花儿也开的甚是繁多,我们将它包给看管院子的婆子。她们到秋天时可以摘了果子拿出府去卖,夏天也可以摘些新鲜的花拿出去零卖。我们也不求赚些什么钱,只要保住南院每年的修缮费用就可以了。”
于二小姐胸有成竹的一席话说了下来,连老夫人听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果树总共才有几棵,能结多少果子?能卖多少银子?还有那花,谁人去买,卖不了几两银子,还不够折腾的。”
于二小姐又提议说:“果子和花是卖不了大钱,可池子中的红锦鲤呢?娘,咱们池子中的红锦鲤可都是养了三、四年的了,平日喂食量也足,个头长得又大,不时的放出去十几条,也看不出来。”
连老夫人却是一点都听不进去,直说:“那些锦鲤是你父亲亲手放倒池中养的,你敢偷出去卖。你说你好好的大家小姐,怎么也算计这些俗物?快快止住,咱们还是来接着挑扇面绣样吧!”
于二小姐便不再说南院的事了,母女两人定下了绣什么图案,又商量着用什么哪几种颜色的丝线配色,接着就让府里的绣娘来拿回去绣。
府里一直供着位擅长苏绣的绣娘,早年也教过于梦婵几年刺绣,算是半个老师,后来于二小姐渐渐大了,就将所有课业都停了。绣娘不是个会钻研的人,就又回了绣房做绣娘。
绣娘知道老夫人喊她来看绣面,连忙赶过来。连老夫人想在两个扇面上一个绣上鲤鱼跳龙门,一个绣上大雁南飞。
绣娘知道连老夫人想讨个好兆头,可她嘴笨说不出好听的奉承话,只会点头答应。
等到老夫人将两把天水一色的素扇面拿给她看,她想也没想话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吆,彩绣坊的天水一色,还开着呢。”
绣娘无意中的一句话,提醒了于二小姐,她跟着问:“什么还开着呢?彩绣坊不是一直开着么。”
绣娘说:“前几天有事路过彩绣坊,听街上的人说彩绣坊要不干了。听说还欠人家好多银子呢?”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了印象,好像听品书说过那么一耳朵。”于二小姐佯作思索着说。
连老夫人连忙喊品书进来回话,原来是几个月前,二门里的一个婆子给品书提过,品书一边回想一遍说:“说是彩绣坊被要债的围上门,再不付货款就要砸店、抢货。最后还是他们家大小姐保证说将新出的天水一色拿出来抵债,才没闹出什么事情。”
刘嬷嬷问:“哪个婆子,喊来回话。”
品书皱着眉说:“好像是二门的孙婆子,又像是经常帮丫鬟们代买胭脂水粉的常婆子,要不就是黎妈妈?哎,我实在是记不得是那个说给我听的了。还是昨天董家送了帕子来,我才想起来给小姐提一句的。”
刘嬷嬷还想再问,连氏脸色铁青:“罢了,今晚就算了,明天再去打听。”
于家和董家定亲的事,只在几位主子和贴身丫鬟婆子知道,绣娘知道是自己多嘴惹了麻烦,当下夹着尾巴回了绣房。
于二小姐也没多做停留,草草同连氏用了晚膳,在品书的陪同下回了澜趣馆。
刘嬷嬷在送她回去的路上委婉的表示,自己会去指点吴婆子,让她将嘴巴闭紧,今日正房发生的事情决不会传出去的。
于二小姐一改在连老夫人面前的淡定,微微向刘嬷嬷行个半礼,说道:“梦婵在这里先谢过嬷嬷。今天这事原本和我就没多大干系,就不劳烦嬷嬷为梦婵操心了。”
说完就领着品书走远了,留下刘嬷嬷独自在风中。
刘嬷嬷看着这主仆二人的背影,暗自想:二小姐最近越来越有气势了,竟有点大姑奶奶的样子。
于二小姐气势十足的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品书就截然两样了。
等二人回了澜趣馆,品书趁着给于二小姐更衣的时候,偷偷的问:“小姐,我今日撒了这谎话,明天老夫人要是找那些婆子和我对质怎么办?”
“不用担心,娘亲绝不会的,她顶多会让人偷偷查问。”于二小姐肯定的说。
品书不太相信,也不敢质疑,默默的帮忙整理衣服。
于二小姐看出她这个小丫鬟品书不相信自己的话,不过她也不想解释。
她原本就想提醒母亲彩绣坊有问题,又怕直接说出来母亲不信,就想借品书之口说出,刚巧今日绣娘先提出来了,这事做的真是天衣无缝。
母亲那人她最了解,疑心很重,又没城府。若是去问婆子,婆子都说没说过此话,只怕会更加怀疑。接着肯定要拍人去彩绣坊查看。
到彩绣坊查看,那就更不怕了。
彩绣坊因欠货款被货商围住砸店,是会发生在不久的将来,算来现在彩绣坊就应该已经入不敷出了吧。
那时董春燕已经嫁进来了,并且给父亲提出整改于府的一系列措施。父亲非常支持,刚刚她在母亲面前提到的南院给婆子等等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