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可及地的黑色长袍扬起的瞬间显露出白皙如玉的足踝,腕间叮当叮铃的脆响凝聚起了一度涣散的神智。少女抱紧贯穿胸膛的长刀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咬紧牙关嘶声质问:“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无冤无仇就不能杀你了吗?”黑袍垂发,将面容彻底隐藏在一片晦暗深邃的黑暗之中的身影发出一声平和凝定气定神闲的反问。
少女自胸前的长刀上松开手掌,转而让汩汩而流的鲜血浸润了掌心,再度咳出一口艳丽的殷红:“那么总要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为什么杀我?”
“想知道我杀你的理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清朗沉锐的男中音款款而言的时候就像今夜无缘得见的月光,皎洁而清冷,分明是无喜无悲的宠辱不惊却偏偏带着不可方物的温柔沉静,“请问,你是阿克逊·杰曼·普鲁士先生吗?”
“你是怎么……”终于在身体无可逆转的衰亡中脱离人类躯体的灵魂有着一张与娇艳少女截然不同清秀而俊逸的青年男性的脸,黯哑的男声流露出无可遏制的恐惧。
黑袍人踏前一步攥紧冰冷的剑柄,抬肩手臂的动作令肩头垂落的发丝扬起一片暗澜,灵魂可以穿透黑暗的视线中倒映出宛如羊脂白玉的下颚精致完美的线条以及……本该同样滑如凝滞的脸颊上铺陈开来骇人至极的血色斑斓。
浸淫在一片毛骨悚然的血色斑驳中嫣然的薄唇弯起一抹轻描淡写的微笑,轻描淡写的拔出长刀的瞬间,轻描淡写的淡淡开口:“这,就是我要杀你的原因。祭司大人。”
轻薄衰弱的灵体在黝黑瞳孔的注目中渐渐消散,发丝再度垂落遮掩了清俊隽永的轮廓上蔓延的朱红,黑袍人不徐不疾的归刀入鞘,视线转向枝桠纵横掩映中宏伟宅邸横斜而出的冰山一角:“不愧是精于扶乩占卜的神棍,如果不是里面的主人恰好自顾不暇,我绝不会轻易靠近这里,或许你今晚就能逃过一劫。”黑袍人伸出拇指为难的抚过下颚,“不过也留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毁尸灭迹这种事到底还是会让人觉得麻烦。”
纤白的手指探出宽袍广袖的飘逸袖口,轻轻掐下遍植庭院,经过这么多年甚至已经遍布宅院周遭的树林之中的马醉木。因为山地低温的缘故,本该花期已过的葱茏枝叶间羞涩的悬垂着一串洁白的钟形花苞。
黑袍人弯腰含胸,漆黑的袖口探出一截皓白如雪的手腕,轻柔的将折断的马醉木安置在少女胸前曾经致命的伤口。银蓝的光芒凝聚在半透明的指尖,青涩稚嫩的花苞在枝繁叶茂的枝头一夜绽放,代价是肆意扩张纠缠的根系间风化粉碎的白骨累累。
最后一块坚硬的骨骼也化作随风飘散的飞灰,失去了血肉灌溉滋养,一夜盛开的马醉木也步向了必然的凋零枯萎。殷红的血迹蜿蜒绽放在灵压缠绕的指尖,摘下了最后一朵不曾败谢的洁白的黑袍人不以为意的轻声低笑,任由妖娆的冶艳浸染了无瑕的白皙:“代表了五番队的马醉木的花语是牺牲、危险、以及清纯的爱。但是,它还有个很适合形容现在的情景的意思——献身。当然,这个意思尤其适合形容现·在·的·五番队,你说是不是?”
就像听见了什么有趣的回答,黑袍人发出一声愉快的轻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啊,你说手上的伤口,只要待在你的身边很快就会好起来。”
黑袍人转身步向来时无边的黑暗,沾染着血迹的手掌缓缓摊开,任由掌心雪白的悬钟在掌心翻滚着摇摇欲坠,然后不知道是他走进了无形有质的黑暗还是应该说被浓墨重彩的黑暗吞噬其中,最后一片翻滚的袍角隐入夜色的幽邃,幽深寂静的树林中唯有风过林梢沙沙的轻响,以及一夜盛开又转瞬颓败的马醉木凋零枯萎的残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找回手感了,泪目
愉悦!
第231章 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