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完,苏怀静倒没有再多有什么念头,上了好几堂课,他虽然一言未发,却也难免有些干渴,便去水缸之中打了一瓢饮下。
水缸只有单个大满缸,周旁放着掏空了内在被剖开一半的葫芦瓢,供以学子打水到自己的竹筒里饮用。
不过这瓢近来没什么人用,内舍前不久刚教了与水相关的法术,弟子们练起来不要命,课堂都险些被淹过一回,竹筒自然更是他们最常练习的器具,会去打水喝的也只有不需要熟悉法术的苏怀静。
苏怀静捧着竹筒喝了会儿水,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看着黄偃引着易宣五人往学舍走去,心下倒是松快了不少。
往后知道易宣的学舍在哪儿,就可以直接去找他,而不必神神秘秘,东躲西藏的约个地方,跟偷情似得。
众人放了课就纷纷散了,几人聚在一同高谈阔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内舍不存在老态龙钟的老人,多是些天资聪颖的年轻人,因此总透着一股子蓬勃的朝气。
九泽书院的外舍招生本就是万中挑一,内舍更是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挑选数十人,真有实力的老人也不会到这儿来,至于没有什么实力的,更是进不来。
还没等苏怀静往外走出,易善渊提着书袋跨出门来,淡淡瞧了他一眼,极平静道:“还有十日便到月课了。”
“是洪讲郎主问?”苏怀静思量一番,沉吟道。
易善渊点了点头,忽然又说道:“上次月课,你不当败给黄则仆。”
黄则仆就是黄偃,偃者仰也,讲郎盼他能屈能伸,便取字为则仆。
“讲郎心中自有分寸。”苏怀静虽然不爱搭理同窗,但对易善渊态度倒是不差,毕竟人长得好看,有时候总是很占便宜的,黄偃的长相有种放荡不羁的魅力,像是浪子,给同性压力太大,所以苏怀静实在不太喜欢他。
话说罢了,苏怀静重将竹筒的盖子合上,二人不再多言,这就各自散去了。
轻舟内舍胜过外舍的不止有师资福利,还有食堂,外舍一月只发辟谷丹跟几十枚灵果,但是内舍除了灵果,还有刻意做膳食的食堂,供以学子享用,而灵果对内舍弟子而言,只不过是饭后水果一样的存在。
苏怀静按照惯例提了厨房大师傅为学子精心准备的食盒回屋,边吃饭边看《闲云广记》,借书的日期快到了,他也将这记了百万字的《闲云广记》看得快差不多了,抓紧时间看看完,晚上就可以去万书楼再借。
《闲云广记》虽有数百万字,但其实总和不过是一卷三十签的竹简,数百万字压缩在其中,洋洋洒洒,记载了不少风土人情,算是课外读物,增长学子见识的。比起苏怀静看惯的注水,《闲云广记》字字珠玑,共有百名修士编撰修改,更像一本高大上的旅游指南。
书院倒不觉得这种书是玩物丧志,反倒提倡学子们去借阅,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现在走万里路肯定是行不通的,那么在书上饱览一下万里路的风光倒也不错。
识得天地广大无边,方懂自己渺小无知。
炒饭没多会儿就吃完了,苏怀静倒在床上看着竹简,这百万字里其实还有插画,只需念头稍动,将竹简展开来,便是一副地图,有些还会有当地人穿着打扮的画像,苏怀静看到最后,悄悄叹了口气,俯在了棋盘上想事。
系统问道:“怎么了?”
苏怀静漫不经心的把竹简收了起来,视线落在了空处,若有所思道:“我只是在想今天易善渊为什么要揭穿我让黄偃的事,黄偃为人交游广泛,内舍唯独我与易善渊与他并不亲近,我不想惹麻烦,让他一让又没事。”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检测到你的心率了,你在撒谎。”
“……”苏怀静翻了个白眼道,“我的确是在想这个问题,只不过是刚在想而已,你问我之前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然后去到处旅游,《闲云广记》快被我翻烂了。”
系统的电子音听起来有点出乎意料的欢快:“我们可以带易宣一起去。”
这个可能就敬谢不敏了,一个人旅游是享受,两个人旅游就要看情况了,要是再加个“吃里扒外”的系统——真不知道是受罪还是快活。
苏怀静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最终把竹简重新收起,举起一盏灯烛走向了万书楼。
学舍一片连在一起,众人房前的灯笼都已熄了,苏怀静刻意放缓了步子,走向万书楼的路上也静悄悄的,独剩虫鸣。
系统忽然出声道:“怀静,你觉得易宣现在在做什么。”
“兴奋激动睡不着觉,兴奋激动安心睡觉。”苏怀静百般聊赖的回答道,“你选一个。”
系统没有再理他。
苏怀静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万书楼楼下,老先生正坐着打瞌睡,楼里头都是古旧的书籍木简,因怕走水,所以整栋楼都刻上了禁制,明火带不进去,他将烛台放在外室的小桌上,提过包着夜明虫的纱笼走进了内楼。
万书楼借还书都不需要旁人记录,这楼中的每一本书都被下了烙印,一旦被人带出去,印记就会连到借书人身上,待回到楼中里将书归位,印记也会自然而然的消失。
夜明虫不安分的在纱笼里跳动,明亮的光随之轻微晃动着,苏怀静忽然看见巨大的书柜后闪过一个人影,心脏忍不住一跳,脑中下意识闪过各色恐怖片的场景来,但想起自己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