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就此放手,任她去留……”
——“呵……我是谁啊……我凭甚么……”
——“饶是我落花有情,若她流水无意,我也是没柰何的……”
——“没奈何的……”
——“罢了……算了……且任她去罢……”
☆、17
如此辗转反侧,茶不思、饭不想地,萧玄芝竟是日渐消瘦了下来。
只是,她却并没有将这种心思同新月与寒星诉说,只一味地将它在自个儿心里憋着,直憋得满心郁郁、差些子便要抱憾而终了。
最后,看不过眼她萧玄芝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的新月和寒星给她气得没法儿治了,于是便将每日三餐都磨碎了,又找来个漏斗撑着,填鸭似的将那些子饭食往那萧玄芝的肚子里灌。
如此,方使得她苟延残喘至今,不致给白白地饿死了。
平常日子,萧玄芝依然女扮男装地按时上朝,与元昊皇帝相谈国事,兼与朝堂之上的那些子守旧自封、死板教条的老胡子们扯皮斗嘴。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不亦乐乎”。
如此,她便神思恍惚地挨到了深秋。
······
深秋肃杀,秋风寒凉。
树叶瑟瑟,落一地金黄。
十月,恰是银杏子成熟的时节。
萧玄芝自小时候便喜食那银杏子。
之前在御花园闲逛的时候,她碰巧发现了一块种了银杏树的好地方。
那里的银杏树有些年头儿了,少说也得有个三五百年了,往多了说,兴许比这开国的时间还要长呢。
那些参天的银杏树树干粗大、古郁盘根,一人竟是合抱不过来的。
公孙树,公种孙食。却不知,这些古树,已经在这里屹立了多久,见证过多少宫闱争斗、朝代更迭了。
······
这一日,“逍遥王爷”揣了个布兜儿,准备到那银杏林里捡些掉落下来的银杏子带回去吃。
萧玄芝悄悄地走着。
那金黄的银杏扇叶踩在她的脚下,沙沙作响。远远望去,又似是铺了一地的金箔,耀眼斑斓、光辉灿烂。
转过小山,忽然,她驻了足。
只因她看见有个人正蹲在那里,背对着她,一手捉着布兜,一手在那里捡着形状良好的银杏子。
那是个穿着宫女衣装的人。
······
忽然,萧玄芝心中一凛。
然而,不过片刻,她便在心里自嘲一句,垂眸敛目,摇头苦笑起来。
——“呵……怎么会是她呢?……”
——“却道是……已有多久都没再看见她了呢……”
——“她不是应该在那皇后娘娘的跟前儿伺候着的么?如此、怎生却来这里了?……呵、是啦,怎么会是她呢?……一定不会是她的……”
——“想我堂堂‘逍遥王爷’,此番却是相思成疾、如痴如狂了呢……啧啧、真可谓是病得不轻呢……”
如此想着,萧玄芝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纷乱的心绪按捺下去。又轻咳一声,扮作男子的声音,出言询问道:“谁在那里?”
只见,那小宫女竟是倏地指尖一抖,将左手上捉着的那只小布兜不慎跌落在了地上。
她惶惶然地站起身来,惶惶然地回过身去,惶惶然地抬起头来,然后,惶惶然地轻唤一声:“逍遥……王爷……”
萧玄芝浑身一炸,似胸中点燃了一团熊熊烈火。
她似是有些失神地迈出步去,直欲飞身上前将那人揽入怀中,倾诉衷情,语付相思。
那人,可不是她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秋雨姐姐么!
······
然而,飞身来到秋雨的身前之时,她萧玄芝却是强忍下了将那人拥入怀中的冲动,只在那里指尖颤抖、声似哽咽地痴痴笑着,轻握着秋雨的两只肩头。
良久,她方才难掩喜悦地颤声说道:“秋雨姐姐,原来……是你。不想……竟是你呢。”
秋雨微微一笑,直望着她,淡然说道:“逍遥王爷,好久不见了。”
萧玄芝忙不迭地点着头:“是啊是啊,可不是好久不见了么?今日十月二十三,再差三天、便足足有两月未见了呢。”
从与她秋雨姐姐初见的那日起,萧玄芝便一天天地在那里数着日子。
秋雨抿了抿唇,垂眸一笑,柔声道:“不想王爷竟是记得如此确切。”
萧玄芝头皮一炸,方才自觉失态。
旋即眼神一轮,不动声色地悄然与她秋雨姐姐错开视线,四下环顾着,没话找话地解嘲道:“哈哈,没想到,秋雨姐姐也来这里捡银杏子啊?……呵呵……哈哈……好巧啊……嘿嘿嘿嘿……”
一边说着,萧玄芝不禁一脸痴笑。
······
秋雨忍俊不禁,照着萧玄芝的锁骨上怼了一指头,柔柔笑道:“王爷这是看到了甚么好景儿,怎生笑得如此发痴?”
说着,回过身去,轻踮脚尖,将右掌横在眉前,作四下观望状。
萧玄芝不禁脸上一红,蹲下身去弯腰一扫,抄了一手的银杏子和银杏叶,旋即轻轻一吹,拂走叶子,只捡了那一捧有十来个的银杏子,扬手将它们砸在秋雨的后背上。
“该死的丫头!又……又拿本王消遣!本王……本王非得治你的罪!将你重重地办了不可!”萧玄芝横眉瞪眼,作恐吓状。
秋雨盈盈转身,直眼波如水、明眸善睐地望着萧玄芝,柔声道:“王爷心慈手软,断不是那般暴戾恣睢之人。奴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