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阳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喝了么?”
戚观水委屈的抿了一下嘴,摇摇头,又垫了一下脚,把手中的叶子举高,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乖巧道:“你喝,我不渴。”
邢阳看看他干燥的嘴唇,叹了口气,捧着树叶沾了点湿气,然后哄他道:“我喝好了,换你了。”
谁知道小孩儿太聪明,看准了水位,摇头道:“不喝。”
邢阳拉着脸问道:“你到底喝不喝?”
“不喝。”戚观水坚定道:“水就这么多,你一半我一半,你能多喝,但是不能少喝。”
邢阳无奈极了,估量着灌了几口,然后把叶子赛回了小孩儿手里。戚观水皱着眉头,看看叶子又看看邢阳,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然后扯过栓油纸包的绳子,将叶子绑成了顶帽子,认认真真的给邢阳扣在了头上。
这个人金贵着呢,可不能晒坏了。
邢阳:“……阿水,你知道绿帽子……”
小孩儿疑惑的偏了偏头,邢阳把剩下的那句话吞了回去,摇头道:“没事儿。绿帽子就绿帽子吧。绳子还有剩余的,你晒不晒?要不要再做一顶?”
小孩儿把头埋进他怀里,撒娇道:“不用,在你怀里一点都不热。”
邢阳抱着他站了起来,托着他的屁股把他往上送了送,笑道:“行,那就走吧。”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到了一处山脉前。周围近乎于哑寂,磅礴高耸的鸟居,缭绕在高不见顶处的云雾,地砖苔青,阶梯一路向上,隐约可见几个大字:终南紫府。
邢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咬着他衣袖玩的小孩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悬天梯果然名不虚传,乍一看好像一条从天上垂落的绳子,晃晃悠悠在云海中,望不见顶端的高。
邢阳笑问道:“阿水怕不怕?”
小孩儿摇头,“不怕。”
他抬头往上看,眯了眯眼睛,又转过头来抱住邢阳,安慰道:“你要是不想爬就跟我说,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邢阳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把他放下来、拉住他的手,笑道:“走吧。”
终南紫府收徒时间已经快要截止,悬天梯上空荡荡的,往前往后都见不到几个人,他们闷头爬了一会儿,先受不了的居然是邢阳。
太阳晒得他难受,汗珠子从额头滑进眼角,火辣辣的疼,邢阳一边揉眼一边把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给小孩儿戴到了头上。
戚观水抿嘴道:“我不用。”
“不用也戴上。”邢阳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托幼琳说得句句属实,悬天梯实在是高的可怕,现在往上看见不到顶、往下看也瞧不到路,视线所及只有同色的台阶,看着有些眼花缭乱。
邢阳问道:“你累不累?”
戚观水看看他后颈上的汗珠,道:“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邢阳松了一口气,拉着他坐了下来。他把小孩儿搁在自己两腿间,戚观水也极为自然的往前一扑,搂住了他的脖子,猫儿一样的蹭了蹭。
邢阳怕他热,抬手给他扇风,笑道:“别担心,再过一会儿肯定就到了。”
小孩儿窝在他怀里,亲一亲他的脖子,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时候邢阳眼角忽然闪现了一抹亮色,他反手把小孩儿提溜了起来,然后按到了自己怀中,警惕的站了起来。
悬天梯上边出现了个人,蓝衣,相貌俊朗,瞧着年纪也不大,闲散的站在一把一人高的剑上,慢慢悠悠的往下晃。
邢阳往后退了两步,心道,是一同来爬悬天梯的人?怎么往下走?
等那人走进了,邢阳才看清楚。那蓝衣青年悬在空中,脚底下还有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扎着两个小辫儿,顺着楼梯往下滚,滚一台阶喊一句:“遇明师兄,你快些哇,过会儿要跟丢啦。”
那青年明显是在逗她,一边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边佯装焦急道:“我要跟不上了。”
邢阳干咳一声,把小孩儿护在了身后。
这一大一小看着眼熟,不久前邢阳在集市上遇到过他们。
黎步莲身边的人。
神墟原文中隐约提到过黎步莲这个人,连带着把天道宗讲了讲,但是有关于这个青年,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句话,应该是个不重要的配角吧?
遇明一抬眼看见邢阳,眉头一皱,顺手也把尔柳儿捞了起来,小团子不愿意,一脚踹在了遇明胸口,奶声奶气道:“放开我!”
遇明拍了拍她的屁股,低声警告道:“别乱动。”随后抬起头来,不冷不热的笑道:“我当是谁呢,真是巧,怎么?惦记着你兄长的机遇,也想要来终南紫府试试运气?”
邢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遇明是在跟他身后的戚观水说话。小孩儿缩在他身后,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角,委屈极了的样子。
邢阳把他护得更严实,冷着脸道:“有事么?没事麻烦让一下?”
“让?”遇明嗤笑一声:“你哪来的脸让我让?”
他火气也不是冲着邢阳去的,而是对着脸都没有露出来的戚观水。这小兔崽子给他师妹灌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昏迷多日才救回一条命,栽赃嫁祸样样得手,现如今用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迷惑了他人,心里边指不定装了多少坏水。
邢阳对戚观水做过的事情浑然不知,此时看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