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深的心像是被重物坠着猛然往下沉。
是的,他早明白的,只有他,只有他有能力做出这件事,也只有他才会想到把这一切都嫁祸给厉嵘。
瞿东陈。只有是他,只会是他。
厉深一点点收紧拳头,无论之前他再怎么不相信,事实终究是如此,当年,是瞿东陈一手布下的局,逼许颖离开自己。
厉深忍不住笑出声来,真相一层层剥开,当真的确认是瞿东陈时,他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愤怒和失望!
当年他失意时,是瞿东陈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一醉解千愁,告诉他女人算什么,兄弟我陪你一辈子,后来两人第一次的意乱情迷,厉深只以为是喝醉了的不受控制,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瞿东陈的算计,他早就布好了一个局,冷眼看着自己一步步陷进去,越来越深!
如果不是许颖说出真相,厉深不知道自己还会被瞿东陈欺骗到什么时候。讽刺,真是讽刺,就在前不久,他还为了挽回瞿东陈和他低声道歉,他还在厉嵘知道真相后警告厉嵘别动他,他还自以为是要保护瞿东陈,他所付出的真心,就在他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瞿东陈后,瞿东陈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报他的真心!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夜色深沉,天边的那轮月被黑云掩盖了大半,只露出一抹浅淡的白。
路灯浅白透亮,有细小的虫蛾飞来飞去,照得厉深的影子也影影绰绰,他站在那儿不知抽第几支烟,脚下全是烟头,而他眉宇清冽,像是夜里一抹清冷的光。
瞿东陈停好车走出来时就看到站在对面的厉深。
他不由得停住脚步抬眸看着他,然后低头扫了一眼地下的烟头,眉宇不自觉地微皱。
“你怎么来了?”他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了一句,“来了也不说一声,等了有一会儿了吧?”
厉深的眼里有股陌生的冷意,那是瞿东陈不曾见过的,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他从未见过这么冷漠的厉深。
他伸手去搂他的腰,像是强加给自己的安全感,他道,“上去吧,外面凉。”
厉深恩了一声,不说话。
钥匙搭入门锁,门打开了,接着是满室的光亮。
瞿东陈走进来把外衣挂在衣架上,从鞋柜拿出拖鞋换上,抬头看到厉深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凝眉道,“怎么了你?”
厉深声音低沉,看着他道,“东陈,我想让你见个人。”
瞿东陈动作一滞,问,“谁?”
厉深打了个电话,说了句把人带上来,短暂的沉默,不一会儿,就听到房外传来的脚步声。
瞿东陈疑惑地看向门口,在看到来人时,瞳孔瞬间的放大,却只是一瞬,惊讶便被他隐藏在幽深的眸底。
阿龙被人用手铐铐住,头上戴着那顶熟悉的鸭舌帽。他被人推着一步步走进来,看到瞿东陈时,害怕得低下头,不敢看他。
一群人就这样登堂入室。
瞿东陈慢慢转头看向厉深,冷眼问,“厉深,你什么意思?”
“瞿东陈,我还没问你什么意思,你倒反过来问我。”厉深冷笑,只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得让他心底微疼,他朝自己的人比了个手势,那人拿出一个信封,厉深接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放在瞿东陈面前,强烈的光线下,厉深一字一句道,“从他家里翻出来的,东陈,你没想到吧,这人竟然还留了一手,你派他跟踪我和许颖,你就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是他派阿龙跟踪许颖和厉深时拍下的照片,他没想到阿龙竟然胆大到自己存了备份,狠厉的目光朝阿龙望去,如刀锋一般,带着杀伐的狠劲,对方顿时吓得额头冒汗,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厉深,你想要说什么?”瞿东陈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是被拆穿后的惊慌,他反而异常的平静,就那样看着厉深,眼里甚至透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阿龙的背景被厉深翻出来时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人竟然有无数的前科,打架,砍人,蹲过大大小小的局子,厉深不敢想象,瞿东陈派这样一个人去盯着许颖,他想要做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一股怒意直冲脑门,他捏着一沓照片朝着瞿东陈的脸狠狠砸过去,厉深使了狠劲,那些照片带着他的愤怒、他的恨意还有其他太多无法说出的情绪狠狠砸向瞿东陈,“你他妈到现在还不承认是吗!”
瞿东陈微微侧了脸,咬着牙受了这一记侮辱,半响,他忽然露出一个笑来,他不在意还有旁人,看着厉深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厉深,你什么都查到了不是吗,何必还要来这里问我一句真相。”
他其实知道厉深最近在查什么,厉深的人上一秒找到高利贷老板,下一秒就有人向他报告,他想得到是谁,能这么不动声色地查到两年前的事,他也知道,这件事,早晚瞒不住厉深的。
“那你告诉我!两年前,是不是你!”厉深咬着牙红着眼看着他,语气冷硬艰涩,“是不是?”
“是!”瞿东陈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认,他低头去看地上散落的那些照片,然后抬眸看着厉深,目光冷然,他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到厉深耳中,“我找人跟踪许颖,你知道我为的是什么,就像当年我逼许颖离开,你也知道我为的是什么!从始到终,我从未后悔过,也从没有变过!”
厉深的胸口忽然传来一阵揪心的痛意。
空旷的房间此刻只剩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