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悦儿被犀利地回击,一时语塞。可怕的是她想到刘君媛所说的“伊尹在门外偷听”十有八九会成真,她并不想把伊尹也牵扯进来。
刘君媛掌握着最后的胜利,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推门走了出去。
果然门口站着那个男人,她的高跟鞋踩出愉快的节奏,在转角处出现,急促地返回原来的座位。
【什么都不说?没一句解释,对吗?】
【如果在你想喝的酒里掺了水,酒的浓度变低,水也不再纯粹。你还会喝吗?】
魏诺的追问终于有了回应,却是这种拗口的,让人难以理解的答复。【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要的是一个解释,不是一个假设,也不是一杯假酒。】或者,想以前一样,干脆地给我一个结果。
陈要宇回头了,是从未有过的疲惫,是从未有过的迷茫,从他的眼里,从他不变的表情里,魏诺分明看得清楚。
你应该懂得,你是了解的。
这是陈要宇眼中所要传达的讯息。
魏诺放弃了自欺欺人,他怎么会不懂呢?只是装作不懂罢了。酒的浓烈是爱,水的纯粹也是爱,可当两者混合,浓烈被稀释,纯粹被污染,还会是自己吗——陈要宇无非是想这么说而已。
可魏诺心里好恨,是浓烈又纯粹的那种恨。他恨陈要宇的无声决定,也恨这样恨着他的自己。完全不是他,完全不像他。和陈要宇重逢之后的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副爱胡思乱想的样子。
答案是,不知道。
魏诺推翻了那个敢想不敢做,一直住在心底的自己——他站起来——他走过去——他停在他身边。
他抢过了陈要宇手边的红酒。他早已明白,陈要宇这个名字,他永远都无法从心上抹去。魏诺扫了一眼桌上,又迅速地将自己那桌装着白开水的水壶拿到陈要宇面前。毫不犹豫地倒进红酒里。就这样,连续喝了三杯,淡红的稀释液体顺着魏诺的下巴轮廓越过脖颈滴落在领口,晕开。
“要宇?”刘君媛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出现了,此刻的魏诺正站在陈要宇的面前,而陈要宇正面对着他,视线延长的地方,正是魏诺的脸。她紧咬着嘴唇,没有心情去推测上一秒发生了什么,“魏诺,又见面了,我老公的老同学,哈哈,你们两个的感情还真是好啊”,她看到了魏诺手边的杯子,明显是陈要宇刚才喝过的,这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可还是挺直了腰杆,“这喝的什么?”
我老公是刘君媛从未用过的字眼,此刻她急于宣示主权。
“假酒。”魏诺始终看着陈要宇。
马悦儿和伊尹赶到的时候,恰好听见这句。不知道为什么六人入座的场面变成了五人对峙的尴尬。这种气氛只在他们之间流动,不扩散,也无法被周围的欢乐击溃。
“别喝了。”陈要宇终于说话,打破沉默,是内心的动摇。”陈要宇抓住魏诺的手腕。
“陈要宇,你们什么关系啊,啊?老同学而已,还不放手,还不放手吗?啊?!”刘君媛尝试着扒开陈要宇的手,意外地失败了。
魏诺突然甩开了陈要宇的手,血气上涌,“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和他……”索性把这件事都说出来,脱掉了,剖开了放在阳光底下,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难言之隐,没有那么多顾虑。
又在顾虑了,所以魏诺才讨厌恶自己。
“魏诺!”打断他的是陈要宇。
他疯了吗?他简直疯了。就算他可以豁出去,那个耷拉着脑袋趴在软凳边沿不明所以的小孩,真的能够接受全部的真相吗?那天晚上不是为了石头抛弃了他吗?现在倒转过来,有什么意义。
可魏诺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脑中的神经紧绷着,身后像是有吞噬一切的黑暗在追赶,只有说出一切才是找回光亮的唯一方法,“我和他,我和他……”
陈要宇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为了和他在一起而不顾一切的魏诺,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现在应该怎么办?如果可以,陈要宇也想给魏诺两拳,让他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出声音。这样就有用吗?他能下得了手吗——还是说,现在就把魏诺的嘴捂严实……无论怎么做,都太难看了。成人世界这样那样的考虑太多,他陈要宇没有勇气从条条框框中跳脱。
“魏诺!”马悦儿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她目睹的这几秒中,事态已经要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魏诺的架势就是要将那个秘密当着这么多相干的,不相干的人说出来。她必须阻止,这样下去对魏诺没有一点好处,对石头更是莫大的伤害。“你就是这么照顾石头的是吗!?”
魏诺的瞳孔瞬间放大,石头再次和马悦儿打招呼,他只是觉得魏诺看起来有些生气,完全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瞬间的脑内博弈让魏诺有了一种豁出去的想法,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不趁着这次愤怒和不甘超越了理智,那么他将不再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魏诺肩膀微微颤动,双手拳头捏得死紧,仿佛下一刻就要用尽剩下时间里全部的力气。
马悦儿顾不上思考,她只知道,魏诺这样做对他和石头都将是巨大的,不可挽回的灾难,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落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既然话语不能阻止,那只能用肢体了。她冲了上去,扬起右手,没穿高跟鞋显得稍微有些吃力。
已经有一些食客注意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