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宁似乎被他噎住了,他们又向前走,过一会儿,罗晓宁轻声细语地在后面说了一句:“一样的。”
说着,他抱紧了梁旭的颈子:“你怎么喜欢我,我就怎么喜欢你。”
梁旭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什么心情,只是一种甜美的、渴望的情绪攫住了他,这句话从他心地莫名其妙地滋生出来,然后仿佛春蔓一样,缭绕着,迅速地长大了,开出花朵,又发出声音来:
“晓宁。”
“嗯?”
“……我想亲你一下。”
罗晓宁大概也愣住了,他们俩停下了脚步,而罗晓宁的手并没有松开。
过了许久,梁旭听到他小声的回答:“好呀。”
这声音像在梦里似的。
他们俩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好像极其自然地,他们认识了、靠近了、不知不觉地就想要这样做了。雁塔西路的车流像春水一样宁静,并不拥挤,也不吵闹,人流和车流都被茂盛的槐树笼罩起来,这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爱情而存在的道路。
只有不知名的鸟雀,在枝头隐秘地啁啾。
梁旭茫茫然地回过头,恰逢罗晓宁也怯生生地靠过脸来,他的脸前所未有地红润,充满生机勃勃的血色,他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可爱,还含着一种往日里不常有的,清甜的娇艳。
梁旭不敢看他的脸,他的心无规律地急跳起来,罗晓宁孱弱的心脏在也他背后一齐跳着。他闭上眼,向那张脸上吻过去——柔软的、薄薄的,是嘴唇。
一股药气,错觉般的甜而苦的味道。
他攥着罗晓宁的手,一动不动地吻他,有一截湿润的舌尖碰在他嘴唇上,像鸟沾了泉水的翅膀,也像槐花飘下的露,慢慢地、慢慢地,所有苦味都褪去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甘甜滋味,在两个人唇间渡来渡去。
一朵槐花掉下来,落在他们唇上,只是轻微地一点震动,把他们吓得分开了。
倏忽,他俩互相瞧着对方,涨红了脸,又都笑了。
“是槐花。”梁旭讷讷道。
“掉下来了。”罗晓宁也傻头傻脑地跟着叙述。
他们仰头去望那一树笼盖青天的绿槐,无数雪白的花朵缀在繁枝间盛放,他们望着,望着,又都看着彼此,静悄悄地,他们含着害羞的笑,闭上眼睛,又吻了第二次。
世界都安静了,连鸟雀也都不存在了,他们站在这条满是槐花的路上,一个背着另一个,只听到嘴唇触碰的微声,和花朵震颤的声音。那条路如此漫长,仿佛一生也不会走完,而那五月的槐花仿佛永远也不谢一样。
第63章 风中沙
梁旭在病房里呆到了黄昏。
没想到邹容泽会在外面等他, 邹先生靠在走廊上, 臂弯里夹了一本精致的画册。见梁旭出来,他向梁旭优雅地挥手。
“——邹大哥。”
这一声把邹容泽雷得不轻:“大哥?”
梁旭也迷茫了, 于是顺着房灵枢的辈分称呼:“邹叔叔?”
“ok、ok, 还是大哥吧。”邹先生汗颜:“为什么要这样强调我的年纪?”
经典的双标狗, 他叫别人“年轻人”,却不肯让人家把他叫老了。
两人觉忍俊不禁, 他们并肩行向花园, 一路踏过长安薄暮的秋色。
“手有知觉了吗?”kevin看他打着绷带的手:“要是因此不能执刀,那未免太可惜了。”
梁旭向他微微摇动手指:“其实右手不用也没关系, 我是左撇子, 右手用刀是爸爸逼着我改的, 平时手术和实验,我都还是左手。”
kevin放下心来:“以后要是不做医生,有没有其他打算?”
“也许会做兽医。”梁旭平和道:“晓宁喜欢动物,我做宠物医生, 应该也不难。”
——很积极的想法, 毕竟有很长时间供他慢慢学习, 邹容泽相信,以梁旭的聪明,想学什么都很容易。
“我们等你很多天,以为你不会再来。”他微微笑道:“灵枢在病房里骂你狠心王八蛋。”
梁旭微微垂下眼帘。
“……灵枢怎么样?”
“没有大碍。”邹先生语调轻快:“只是脸烧坏了,之前我担心他肝脏破裂,送到医院才发现没事。”
——没有大碍。
——只是脸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