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两人终于各自落座。林珏笑道:“如今我蒙陛下信任,进入工部学习,却不想正与二舅舅同处一室,也是巧了。”
贾政给林珏行起礼来亦是别扭,如今听林珏以舅舅唤之,便知是叙家事,便笑道:“外甥如今正得陛下看重,尽心办事便是,你我虽为舅甥,却也是上下有别,外甥不必多有顾虑。”
林珏倒是诧异于贾政的态度,要说贾政在工部兢兢业业多年,不说功劳,苦劳可也不少。他给贾雨村谋官,轻轻松松便得到了正三品的官位,自己在这六品员外郎上待了这么些年,眼瞅着工部郎中退了,原他活动活动是很有机会上位的,被自己这么个外来的抢了不说,还是自家晚辈,竟是不见他有丝毫怨怼,可见这也是个心机极深的。
林珏并不欲多得罪贾政,毕竟他于工部事物知之甚少,若是贾政有心隐瞒,自己却是不好发觉的。尤其是其他三位郎中已经被他无意间得罪了,虽有李易白护着,到底也不能将整个工部上下都得罪遍了吧。
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李易白有个王爷的身份,难道还能事事亲力亲为。若是自己不小心被摆了一道,难道还真让李易白动用身份压下去么。届时别说好不好用,李易白又如何服众?
“说来惭愧,我于工部诸项事物并不熟悉,还好有舅舅助我,否则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了。”林珏自嘲一笑,又道,“虽说上下有别,可咱们到底是实在亲戚,若我说,咱们也不是外人,若是没有旁人在,咱们尽可免了这些俗礼。”
贾政犹有犹豫。
林珏便又道:“说来也是我的私心,舅舅若是每每见我都这般行礼,我实在担当不起,怕是晚上睡觉都要警醒呢。便是父亲母亲在世,亦是要打我的。”
这般玩笑一说,贾政便也不再坚持,笑着应了,越发觉得林珏懂事。他原是对林珏颇有几分埋怨的,却也知道此事不怪林珏,工部这般油水大的部门,又是正负责城池修建土木修缮一类的兴造事物,油水更是富足,哪个能轻易放过。
说来自己在这位置上好有十多年了,却是寸步未挪,这次便是工部郎中致仕,自己提拔上来的机会也不大。如今好在来的是林珏,自家外甥,又是个诸事不懂的,还不是要靠自己,便是职位未升,亦不见得会短了好处去,当下与林珏越发亲近了。
林珏自是察觉出了贾政态度上的细微变化,不过却是好的变化,便也不细究了,与贾政闲谈起来。
待得放衙了,甥舅俩亦没唠出个所以然来,职务上的事亦是丝毫没谈及,不过林珏并未急着掌权,如今自己这块儿的权柄尚还握在贾政手中,贾政不想交权,自己亦不能硬来。
说来贾政在工部经营十数年,根基不可谓不深,原工部郎中刚刚致仕,他便将权力完全握在了自己手中,也是能耐。不过林珏却是不急的,如今那三位为着工部侍郎的位置争得是头破血流的,自己被架空,正合了另三位的意,此时他倒不急着要权了。
林珏这般识趣,贾政也不好给自家外甥为难,多多少少还是教了林珏一些事务的。贾政觉得林珏软弱可欺,自不会藏着掖着,举凡教给林珏的,都是自己经营十载得出的经验,于林珏来说,十分有用。林珏学的认真,且不争权,贾政便逐渐放下戒心,好为人师的性子,使得他将越来越多的东西教给了林珏。
林珏学得如饥似渴,便是下了衙,偶尔还要去贾家拜会贾政,探讨事务,贾政竟也不再藏私,待林珏比待自己儿子还亲上几分。
林珏这一认真学习,难免忽略了李易白,李易白少不得寻了空狠狠收拾了林珏一番,惹得林珏接连两日告病,便是贾政,亦是亲自来林府探望他。
林珏披着袍子,病病歪歪地靠在床头,对贾政弯腰施了一礼,“实在失礼了,因舅舅不是外人,我便没起身,还望舅舅见谅。”
贾政瞧着林珏果然嘴唇发白,一动额头便汗津津的,知晓他不是装病,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被林珏哄得大意了,竟教给林珏许多私密之事,如今怕林珏故意装病,预备与他找后账,恍然警醒,这才忙忙地过来探视。探视是假,试探是真。
林珏倒真是身子不适,可却也没到了起不来身的地步,正好他也有心吓吓贾政,便借着这机会装病。贾政试探不成反被探了个一清二楚,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林珏唇上是涂了粉的,所以才瞧着发白,不过身后是真疼,微微一动便抻着了某隐秘之处,冒些虚汗也属正常。不过贾政心里有鬼,方才不敢细瞧。
待得贾政走了,李易白方在后面转身进来,瞧着林珏唇上的粉很是碍眼,狠狠用帕子蹭了下去,又将林珏轻轻放倒,力道适中地给他揉腰。
林珏狠狠瞪了这人一眼,“都赖你,瞧你猴急的样子,不管不顾的,下回轮到你在下面了,否则你休想再碰我。”
李易白吃得餍足,左了这会儿林珏也动弹不得,便好声好气地应了,林珏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李易白掌管工部,工部的大事小情自是都在他掌握之中,不处置只是因为没到处置的时候,如今自家人受了委屈,他便有心帮林珏出头。“说来着贾政也忒是不讲究了些,你叫他一声舅舅,他竟还想诓骗你,可见其人品。”
李易白手下一用劲儿,疼得林珏“嘶”了一声,抱怨道:“你以为这揉面呢,当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