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圆凳子被晓冰带走了。
晓冰现在在横店开日租房,兼职跑龙套,最近新剃了个头,比安昊的头发都要短了,活似奥康娜。
唱片叫《ty》,唱针放下来,吉他的颤音率先流淌出来。男歌手压着嗓音唱歌,尾音偶尔拖得长长的,低吟、娓娓叙说着什么。
图春和安昊坐在沙发上,安昊研究唱片包装和歌词,他问图春:“你英语专业的么,就不要翻译什么日本人的手抄本了,帮我翻译翻译歌词吧。”
图春笑了,摸了摸安昊的后脑勺,他又摸到他动物绒毛似的头发。安昊朝图春看看,露出个微笑,说:“广州热死了,还好你没和我一起去。”
图春说:”苏州也蛮热的,再热下去就要高温警报了。”
安昊点了点头,抖烟灰。他把烟灰缸摆在了脚边,偶尔抖一抖烟灰,烟灰总能准确地落进烟灰缸里。图春也吃香烟,抖烟灰时把手放低了,靠近那烟灰缸,动作轻微。他吃完一根烟,听完了两首歌,和安昊说:“有件事,想了想,还是想和你说。”
“什么?”安昊转过脸,和图春面对着面。他今天戴了个纯黑色的唇环,这让他的嘴唇看上去更柔软,连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比往日更舒缓,平和。
图春亦心平气静,他说:“你去上海那天,老狗找我去打篮球。”
安昊道:“他还认识会打篮球的人啊?怎么样,啊好玩?“
图春说:“打完去了酒吧,还碰到了陈伯和大头他们,喝了几杯酒……”
“跟他们去酒吧放心吧,各个都精得要死,不会喝到假酒的。”安昊说,视线回到了那歌词上。
他们在听一首叫《quite like you》的歌。图春说:“我被人拉到厕所里。”他看着安昊的侧脸,继续道,“也没发生什么……酒吧里蛮混乱的。”
安昊吃了口烟,吐出个烟圈,笑眯眯地看图春:“你不会又流鼻血了吧?”
图春笑了,又是摆手,又是挠头的。安昊跟着笑,咬住香烟拍了拍图春的头发,抓着他的头发亲他,坐到了他腿上去。他脱掉了背心捧住图春的脸和他接吻。图春非要把那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硬推开了他,说:“没有流鼻血,就是,我吐了,把那个人吓跑了。”
安昊大笑,抱着图春揉搓他的脑袋,问:“谁?我猜猜,老狗啊?还是……陈伯吧?”
图春苦笑,自己理了理头发,不响。
安昊说:“那肯定是他了。”
图春一慌:“你……”
安昊又亲他,堵住了他的嘴巴,嘴唇贴着图春的嘴唇,和他说:“图春……你真的蛮好玩的。”
安昊的手伸进了图春的衣服里,他的腰往前顶着,屁股磨蹭着图春的大腿。他稍直起些身子,比图春高了些,视线低垂,瞅着图春,笑得很开心地说:“出去玩的时候还是要玩得畅。”
图春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安昊轻轻吻他的额头和眼皮,说:“其实你告不告诉我都没关系。”
图春抬起胳膊抚上了安昊的后颈,他的短头发从他的指缝里钻出来,往外挤。图春说:“还在厕所里遇到老狗了,他说不会和你说……”
安昊哈哈笑,他的轻吻游走到了图春耳边,挠得图春浑身发痒。图春缩起肩膀,仍在说话:“他还和说了句什么,记不太清了,好像意思是,反正也不会怎么样。”
安昊没有响,没有接话。
图春喃喃自语:“反正不会怎么样呢……”
安昊的脸靠在图春肩头,抬起眼皮看他,图春恰好在寻找他的视线,两人看到了一块儿去,安昊跌坐回图春身旁,靠着图春吃了几口香烟,才说:”你家里人啊有点知道?”
图春想了想:“应该不知道。”
安昊笑着,拍拍图春的手背,不响了。图春摸到了安昊的手,抓在手里按摩他的虎口,唱片的a面早就放完了,仓库里静悄悄的。图春能清楚地听到烟草燃烧的声音。他还听到了平稳而缓慢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他看了看安昊。安昊仰头望着天花板。
安昊的手机忽然响了。
安昊接了电话,边吃烟边讲话,讲着讲着眼睛又笑弯起来,看着水泥地笑,对着图春笑,偷亲他一两口,嘴里说着苏州话。
“好格好格,格么等歇我帮嗯倷一来过来。”(好的好的,那等会儿我和他一起过来。)
“嗯多先白相。”(你们先玩。)
安昊给图春比眼色,做嘴型:“大头。”
还有……
“老狗。”
还有。
“陈伯。”
安昊挂了电话,穿好上衣,从沙发缝里抓出来一串钥匙在空中甩了甩,站了起来。图春还坐着,问他:“要出去吗?”
安昊说:“你不一起去吗?大头找我们踢球,老狗啊陈伯啊都在,你都认识的。”
图春想了想,说:“我就不去了吧。”他搓搓手指,叫苦不迭,“我还要回去翻译那个什么本子,我表姐夫天天催我,让我一个星期给他翻译好,我又不是日语专业的,看了点就头大了。”
安昊的眼神一闪,但依旧是笑笑的样子,他拍了下图春的手臂,说:“那我送你回去。”
图春点了点头,安昊把那张黑胶唱片收进包装里,递给图春:“你拿回去吧,放在这里估计要被别人顺手牵羊拿走的。”
图春抱着那唱片,说:“这几首,我还蛮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