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已经被李然牢牢掐住了,只片刻的功夫,脸色已是由白转青,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出于求生本能,一个劲地呼气吸气,眼看着就要双眼一翻挺过去了,李然暗叫一声不好,一个晃神,双手一软,往榻上跌了回去。
内间一片混乱,几个在外间贴身候命的宫人听见声音掀帘冲了进来,一瞧屋内的情形,脸上皆是一惊。
好在她们一个个都训练有素,稍作停顿便麻利地去照看李然,又是顺气,又是喂药,好一番忙乎,只留下那内侍一个劲地在床边期期艾艾地哭泣。
李然却只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暗自发誓待会儿一定要宰了那个白眼狼!
这一昏倒也没多久,很快就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身旁坐着一个年届五十的老妇人,正在替他擦脸,说是擦脸,其实也不完全是,算是活血,李然还从未被人这么亲昵的照顾过,有些别扭,不过确实很舒服。
“您终于醒了,真是吓死老奴了。”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李然一脸戒备地抬眼瞧过去,见眼前坐着一个年届五十的老人,瞧着比他妈年长些。
“殿下,下人们都被老奴调到殿外去了,留下的都是咱们南璃带来的几个丫头和内侍,您不用担心。今日这事,我也吩咐了他们不得外传,但恐怕不好瞒,还得从长计议,日后有人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你是谁?”
李然问着,一脸戒备地望着她,老人脸上一个慌乱的表情一闪而逝,想起之前御医说过:皇后殿下落水的时候脑袋磕到了,恐怕会有失忆的危险。
这么想着,老眼中已经含了泪,望着李然的眼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李然一时被她瞧着都有些迷茫。
“忘了也好,总好过想起来遭罪。老奴是您从南琉带来的随侍嬷嬷,从小就在太子宫里伺候您了。您出身那会,还是老奴接生的呢。”
忘了也好?这是什么意思?
李然心中警钟大鸣:开什么玩笑?
其实还能有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因为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酷似六子的小内侍,凭李然往日的警觉,怎么也不会忽略四周的异样。
“殿下不用害怕,老奴伺候您几十年了,您不用这么防备。”
老人安抚地拍了拍锦被的一角,指着站在床边低头看地的小内侍,笑着对李然说道:“他是娘娘当年替您找的内侍小六子,也是从咱们南琉跟过来的,是个贴心的孩子。”
李然眼神望过去,眼中一片杀意,这个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接着就见三个机灵乖巧的小宫女走上前来,矮身朝他福了福,满脸讨喜地说道:“奴婢琉璃、奴婢月华、奴婢巧馨,参见殿下。”
李然抬眼去看,为首那个叫琉璃的丫头其实长得确实很标志,眉眼弯弯,眼睛像铜铃,眼珠子转得顺溜,一副聪明水灵的样子;那个名叫月华的看起来年长一些,脸上的棱角很硬,甚至有些女生男相,搁现在剪个中短发型,估计又是个春哥那样的,不过时下现代人的品位奇怪,男人往女人那块长,女人往男人那块装,美其名曰—中性美;最矮的那个叫巧馨的丫头眉眼长得最美,有些小家碧玉的样子,整个人给人感觉挺素净。
李然的眼神在三人身上一扫,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以前没日没夜地在外面混,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固定的女朋友一个没有,街坊邻居虽然好心介绍过几个,但是他觉得没必要害人家姑娘家一生,所以就一直单身了。为了这事,六子当年也曾经不止一次地说笑过,然后就被他拍得满头包。后来遇上曲清,总算是有过一段象样的感情。
他这个人其实在感情上多少有些洁癖,能让他上心的人,除了妈妈和妹妹,也就六子和曲清了,三个女人算是他的家人,自然不必说,六子是他的兄弟,彼此肝胆相照,荣辱与共,更是比亲兄弟还亲。
结果,他却死在那个家伙手里了。
一想起这件事,李然觉得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恨得颤抖:这么多年,就算养一条白眼狼,也总该懂得知恩图报了!
他甚至到死都不明白,那个自己罩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会背叛他?是哪里亏待他了吗?
“殿下,可有哪里不舒服?”或许是李然脸上的表情太过纠结,那老妇人也皱了眉头,伸手要探他的额头,一脸的担忧。
“没事!”
李然下意识侧了脸,躲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老人也不觉得他失礼,眼神里依旧是一片亲切慈爱,李然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那动作实在是有些伤人,暗忖自己居然会因为“一朝被蛇咬”而“十年怕锦绳”,如今连个老人都这么防范?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对于眼下的情况,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但也大概知道,自己应该是借尸还魂了。
抬头去看,那个长得跟六子挺像的小子正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李然一望过去,那小子就低了头,活像个小媳妇。
其实李然刚才已经仔细打量过了,眼前这小子跟六子虽然长得没差,但看久了还是会发现两人不大一样,那小子跟着他混了这么多年,到底也是学了几分他那种狂劲了。
看着这个小六子,李然思绪下意识就回到了从前,想起那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混的时候,什么样的日子都有过:随便在大街上找块干净的地方躺下就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