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
宣政殿内,气氛与往日真是大相径庭,江诀坐在中央的高椅上,见底下众人神色各异,当然这事还得从那位刑部侍郎纪坤参了东宫皇后一本说起。
他是这么说的,东宫身处高位却唆使下人行凶,且危害的还是龙嗣,根据北烨历法,纵然是皇后之尊,犯下大罪,按律当废!
江诀一听,脸色虽然没变,手上青筋乱跳已经让近在跟前的王贵发慌了。
那位纪坤管的是刑部的事,是以这话头由他挑起来真是再合适不过。
他这么一说,辰公党派的自然就一窝蜂地上了。更何况有人开了头,不用做那个出头鸟,自然就不需要再畏首畏尾。
作为受害者的王觉年,从始至终都选择了沉默。
他的这种态度,无疑给了江诀一个讯号——左右两派已经在此事上达成了共识,旨在废除东宫,从而给他江诀一个下马威。
江诀想到这里,眼底一个残酷之极的神色一闪而逝,众人离得远了,看得并不清楚,唯有王贵在一旁看着,一个劲地心惊肉跳。
毫无疑问,北烨朝自江诀继位以来的又一场血腥争斗就要开始了。
江诀就那么神色不动地坐在御座上,即便底下已经快要吵翻天了,他依旧是那么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他在等待,等整件事的两个主谋站出来说话。
敌不动我亦不动,方能以不变应万变。
众人在下面说了半天,皆是一副有理在手万事不怕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里高了许多。
然则这样一番闹腾,却没有惹得上头那位开一句口。
眼看着殿内气氛压抑,王觉年便站出列来,躬身朝江诀一拜,一脸肃然地说道:“留国战事迫在眉睫,是以此事不宜再耽搁,请陛下早日定夺!”
江诀脸色一沉,看了看王觉年,不点头也不摇头,继而转向辰公,问道:“辰公是国之辅佐,你对此事有何见解,说来听听吧。”
辰国公一被点名,立马一脸诚惶诚恐地朝江诀拜了拜,出了列来,毕恭毕敬地回道:“陛下,因此事涉及皇后,臣不敢妄言!”
江诀下颚一抿,说道:“但说无妨。”
那位辰公最懂得见好就收,遂又朝江诀拱手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按照我北烨律法,后宫妃子犯了罪,理应由皇后决断。然则如今是皇后自己牵累在内,臣以为,为显陛下公允,还是将此案交予刑部定夺来得妥当。”
江诀早知道这老家伙是条泥鳅,滑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一听,果然再次应征了他的判断。
皇后若是进了刑部,即便江诀这个皇帝不同意,但为了维护北烨国威,李然那个皇后的封号是肯定保不住的。
事实上,江诀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盯着的,其实并不只是皇后的位置,他们看中的,多半还是江逸那个太子的宝座。
江诀到如今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他若早知道会生出今日这样的异数,就不会利用王美人有孕这个法子来除辰氏。
毕竟除辰氏的办法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如今反而将李然牵扯进来,实在不在他预料之内。
“然则以堂堂北烨皇后之尊进刑部大牢,此举似乎有失妥当。”
江诀淡淡地开了口,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个来回。
“陛下,若然不这么做,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这位刑部侍郎纪坤说完,一脸大义凌然地望了眼江诀,江诀皮笑肉不笑地睨他一眼,说道:“纪侍郎既然如此能耐,那这个皇后的封号便由你来削,也省了朕费心劳神。”
他这话一说,纪坤脸上一愕,立马又惊又怕地跪了下去,一脸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恕罪!臣并非有意想惹陛下不快,亦是为了我北烨社稷之安定。”
他这么一说,底下那帮人都跟着点了点头,江诀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个来回,冷声说道:“兹事牵扯龙嗣,又涉及皇后,朕还需斟酌一番,上将军无须忧心,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王觉年一听,朝江诀拜了拜,说了声陛下英明,然则脸色却并不见有多满意。
辰国公笑着称了声臣等自当遵陛下之意,眼底是一片盘算。
江诀当然知道他们心中不快,但他就是想给那二人一个教训!
北烨的掌权者是他,谁也别想跑到他江诀头上来撒野!
今日这早朝所为何事,众人都一目了然。
然则皇帝陛下都亲自发话了,那么就没了反驳的余地。
这朝算是上完了,江诀摆驾离去,众人三三两两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