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本该沉睡的人蓦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顾怀隐身架着个歪歪扭扭的剑,在夜幕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驶而过,很快便来到了死门外的深渊前。这里断壁壁立千仞,往下一看,黑漆漆不知深浅,仿佛随时会有怪兽从里面跳出来,连鸟都不敢从上面飞过。
顾怀瞥了一眼,有些腿软——他没打算从往生桥上走过去,书中的燕顾怀慌不择路,是从这深渊上一步跨过去的……这深渊原就是个幻象,跨过去之后,便会一头撞入一片黑暗之中,再用涅槃焚天掌驱散黑暗,就能进入死门之后了!
他细细回想了一遍书中的剧情,确认无误后,一咬牙,闭眼向深渊伸出了一只脚。
“你做什么!”一路偷偷跟在他身后的凌容与登时炸毛,一把将人拉了回来,惊怒交加地瞪着他。
顾怀也惊得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四下看了看,方低声急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准备跳崖么?!”凌容与死死抓着他,一脸愤怒,但脸色苍白,显然给他吓着了。
顾怀心中一软,倾身抱了抱他,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想进死门去看看。”
“……半夜三更,你去那里做什么?”
顾怀迟疑着道:“……那日你叫我瞧那些尸体,分明还有血肉,但我们御剑而来时,我瞧见死门中只有白骨,我心中不安,想来看看。”
“……”凌容与眼眸转了转,见他一脸坚定,扬眉道,“好,那一起去。”
顾怀此时亦知拗不过他,只得点点头,心道,好在死门中并没有什么危险……
谁知凌容与拉着他,烧了一张一叶障目符,转身就往往生桥走。
顾怀一惊,刚想挣扎,转念却又想到——燕顾怀当初进入死门,什么都没有发现,是否便因他没走正门呢?或许从正门过去,便真的能瞧见生死城的人究竟是怎么处理尸体?
这样想着,他便也跟着凌容与向往生桥走去。
黑暗中,两人谁都没注意到,顾怀的的衣摆上,不知何时便趴上来一只小小的黑虫。
往生桥上,两人举着一叶障目符小心翼翼满心忐忑地从几个守卫面前悄无声息地走过,站到了门前。大眼瞪小眼地等了一会儿,便听见了那辘辘的板车声,两个黑衣人沉默着推着一车的麻袋走过了桥。
顾怀咽了咽唾沫,手心满是汗,被凌容与摸过去握住了。
两人屏息静气地等着守卫验明了黑衣人的身份,将门拉开容板车通过,跟在车后疾步闪了进去。
死门之后果然是一片黑暗,连一丝光线都没有,板车一进去竟立刻就消失了!
顾怀心中害怕,手都抖了起来,一个劲往凌容与身边蹭。
凌容与不敢施法照明,见他一直蹭过来,不由勾了勾唇,心道就知道你要趁机占便宜,想了想,有便宜不占是笨蛋!索性一把抱住他,两人抱成一团,如履薄冰地往前走。走了不知多久,忽地眼前却蓦地一亮,仿佛一道月光穿透云层落下来一般,顾怀闭了闭眼,再睁眼看时,登时骇然——眼前一片黑色的剪影在惨白的月下渐渐清晰,细看时分明是戚园的假山池塘!
顾怀如遭雷击,整颗心猛地一沉——怎么会这样?两人怎么会来到戚园?!
凌容与惊讶了片刻,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在他掌心悄无声息地写了三个字——传送阵。
传送阵……死门之后是传送阵!所以说,那些尸体……
凌容与已拉着他向前走去,前方不远处,仍旧是那两个黑衣人推着板车的背影。
顾怀有些犹豫地由凌容与拉着跟过去,他此时已是满心后悔——他只知道书中死门后毫无危险,却不曾想到两人会落入这种境地。怎么办?现在两人发现了死门和戚园间的传送阵,若是被戚忘言抓住,会怎样?
他还在打退堂鼓,那两个黑衣人已在一个僻静的院子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院门,接着便有另一个黑衣人拉开了门,双方用一种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那两人就被放了进去。
凌容与拉着顾怀飞速闪了进去,两人站在院中,霎时面上血色褪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这小院里已经站着许多黑衣人,沉默无声,却又井然有序地做着手中的工作。几个人将尸体从麻袋中取出来,递给后面的人,后面的人便双指泛光地伸入他内府,嗤地一声取出一颗颗各色的元神,交给第三个人放入一个盒子里,又有第四个人将迅速腐朽为一具骨架的尸体顺手抛入一旁的井中。整个过程几乎不用交谈,仿佛一个屠宰场中成熟的流水线,这些人神情麻木,就像手中不是一具具人类尸体,而是什么静待摘采的水果一般。
整个小院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与恶臭。
顾怀哪里见过这样血腥可怖的场景,登时胃泛酸水,连忙捂住了嘴,免得吐出来。
连凌容与都皱起眉头,出了一身冷汗,面色惨白地拉着顾怀转过身,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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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终于又有人推尸体进来,两人这才趁机跑了出去,一溜烟跑得极远,躲在假山中,顾怀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吐起来。
凌容与还算见过血腥,虽说有些犯恶心,比起他来还是镇定许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走吧,我们去地牢找找吴江冷。”
顾怀刚要说话,却听一个声音疾道:“别去!”
刹那间顾怀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