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见母亲头上的华发比他走前多了许多,心疼不已,勉强笑道:“娘,我回来了。”
在美妙的幻象中,张卿终是合上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年轻人见张卿断了气,一脚踩住他的头颅,冷哼一声:“你这杀人犯,总算是死透了,死得好,你该下十八层地狱去了。”
藏在庖厨外的一位客人见状,惊恐地指着年轻人,尖叫道:“杀人犯!”
另一位客人被声音引了过来,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他方才便杀了一人,如今又杀一人,我们还是离他远一些,以免遭了他的毒手。”
第29章 第一劫·第二十八章
少年与舒蕴听见楼下的骚动,匆匆地下了楼。
俩人瞧见年轻人立在庖厨门口,脚下淌满了猩红,口中不住地咒骂着:“杀人犯,死得好,杀人犯,死得好······”
少年凑近一看,死的竟是张卿,张卿方才不知动了甚么机关,恶毒地要取他们四人性命,甚至还放了火,怎地这么轻易地便死了?怎地未予他报仇的机会便死了!
少年气得咬牙切齿,细细一看,却陡地有些胆寒,眼前的张卿虽面容完好,后脑勺竟破了个洞,正缓缓地流出白色的脑浆来。
年轻人朝少年诡异地笑道:“我为我爹报仇了。”
说着,这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去,用匕首利落地剜去了张卿的一双眼睛,眼珠子落在地面上,脆弱得很,一踩便碎了,黑乎乎地附在地面上,像是从地面上生出了新的眼珠来,眼眶里则是空落落地,因张卿已死,并未出甚么血,只几根血管耷拉着,可怖的是甚至有些许脑浆从眼眶里窜了出来。
少年吓得倒退几步,不慎撞到了一人,那人扶了他一下,见状,眉头紧蹙地侧首问沈已墨:“这张卿死了,我们要去何处寻那十四张人皮?”
沈已墨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来,递给季琢。
季琢将包裹展开一看,里头竟躺着美人皮,他数了数共计五张。
沈已墨沉吟道:“方才坍塌时,我发现墙里头嵌着一物,好容易取出来便是这五张人皮,只余下的九张人皮却不知被张卿藏在了何处。”
之前,俩人已经将客栈上上下下搜了一遍,确认人皮并不在客栈内,如今唯一知晓人皮下落的张卿又死透了······
沈已墨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肃杀、漆黑,该去何处寻那九张人皮?
季琢无奈地道:“左右张卿出不了方圆十里,便将这方圆十里搜上一遍罢。”
方圆十里,谈何容易,也就比大海捞针要容易上一些。
突地,那年轻人尖叫一声,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甚么,他面色煞白,双目圆睁,浑身战栗,仿若下一刻便要散作一把骨架子与一堆皮肉似的。
沾了血以及脑浆的匕首从他指间滑落,未落在地面上,却恰巧插/进了张卿左眼的眼眶。
他抬脚便要往外头奔去,沈已墨怕他出事,索性一抬手,将他打晕了了事。
沈已墨将年轻人拖到外头大堂一张凳子上坐了,又嘱咐舒蕴好生看顾。
却有一住客道:“这小子就是个杀人犯,管他死活作甚么?”
沈已墨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若你换作是他,还指不定会作出甚么事来。”
住客初见沈已墨便折服于他的容貌,当时只觉他眉目艳丽,姿态疏懒,说不出的动人,但如今沈已墨这一眼竟如刀子一般,惊得他不敢再言,口中嚷了两句,便上了楼去。
沈已墨回首瞧季琢时,整个人立刻柔和了起来,他含笑道:“季公子,你往东边,我去西边,我们这就出发罢。”
季琢颔首,方要抬脚,立在他不远处的少年却晃了两下,像是要扑倒在地。
季琢扶了一把少年,只见少年额上皆是热汗,少年半阖着眼,艰难地道:“人皮、人皮在东南角一座寺庙中的大佛底下。”
沈已墨与季琢皆是惊诧不已,为何这柳筎会知晓人皮的下落?
俩人无暇细问,将少年交予舒蕴,便双双/飞身而出。
这东南角确有一座寺庙,只这寺庙也不知多久无人参拜了,残破得厉害。
寺庙中间立着的大佛彩漆尽落,双臂损毁,再无半点宝相庄严之感。
大佛后立着一只野犬,骨瘦如柴,身子一动一动地不知在摆弄甚么物什。
由于天色不佳,沈已墨走进了才看清,那野犬摆弄着的竟是层层叠叠的人皮!
季琢亦看到了,他伸手抚摸了下野犬的皮毛,欲要将那人皮从野犬爪下取出来。
野犬气势汹汹地冲季琢吼叫着,因腹中饥饿,吼叫声愈来愈低,末了,听闻起来如同在撒娇一般,但瞪着季琢的圆溜溜的黑色眼珠却是半点不肯放松。
这野犬应是以为自己要同他抢食罢?
季琢不愿再耽搁,索性将野犬一把提起。
沈已墨拾起人皮,细细一数,竟不足九张,仅仅四张而已。
季琢将张牙舞爪的野犬放在一处,走到大佛底下一瞧,底下果真压着人皮。
人皮只露出一角,季琢将大佛略略抬起了些,伸手将人皮取出,数了数,共计六张。
季琢抬眼问沈已墨:“我这有六张,你那有几张人皮?”
闻言,沈已墨叹息一声:“我这有四张。”
原本他们要寻的不过九张美人皮,未料到却寻到了十张。
这第十张人皮不知为何未装在老戚的箱子里。
俩人无暇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