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tsubasa酱?”
孟想感觉后脑勺窜起一股刺痒,想必是顾翼凝望的视线,按照既往的了解,这小狐狸不会放过这种挑逗他的机会,果不其然听他慢悠悠问话:“孟君,你会把我让给小宫先生吗?”
这下孟想被架在鸳鸯火锅的隔板上,两边都汤汁滚沸,左右是死,只不过滋味稍有不同。挣扎半晌,他秉承四川人的口味,跳入麻辣锅,绷着脸向小宫宣话:“小宫学长,您一定要我回答的话,我的态度只有一个,我,不想把tsubasa让给任何人,劝您今后少打他的主意。今天承蒙款待,非常感谢,那么,先告辞了。”
先打发掉这个疯子,然后再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抓起外套,起身招呼顾翼:“我们走吧。”
顾翼雀喜地朝小宫鞠了鞠躬,说了些打脸谢辞,留下海量的黄连给这个哑巴消食。
“哈哈哈,你看到那变态的表情了吗?我觉得他最后都傻了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咬到一嘴玻璃渣,活该!”
顾翼在霓虹灯下蹦跳着,俨然是口袋里塞满糖果的快乐小孩,走到无人的地方,伶俐地转过身来搂抱孟想的脖子,喜色烂漫道:“孟桑你真好,那么帅气的保护我,我都感动得快哭了~”
他嘟起花瓣般的嘴热情索吻,被孟想促窘推开,也依然调皮嬉笑:“孟桑又害羞了?真可爱~”
“你站好,我有话说。”
孟想调试好呼吸,准备着手改过自新,将周身的防御力都调配到脸部,抵挡羞愧进攻。
“我刚刚对小宫说那种话是防止他今后继续骚扰你,并没有其他意思,希望你别误会。”
突如一阵朔风刮过,顾翼融融的眼波凝固了,二人形如听到裁判暂停哨的选手,久久无话。这静止的分分秒秒化作车轮在孟想心头来回碾压,类似畏罪的心理夺走他的勇气,连面对面的直视都做不到了。
顾翼显然读懂他的沉默,那是一阵携裹巨石的洪流盖地而来,凶猛冲击他的心田。好在他的心足够坚韧,这点打击还不能令他露怯,只抹去了面上那层柔和的光亮,倏忽间他已坚强得像一块刚刚从冻湖里撬出的冰块。
“原来你还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孟想心思千结百结,他这一句撞进去,立时搅出连片乱线,猴年马月也解不开,毫无底气地支吾:“我、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为什么和我上床?”
“…………”
“只喜欢跟我做、爱吗?”
“…………”
“还是说仅仅是一时色迷心窍?”
“…………”
顾翼每一次发问都是单刀直入,把头脑混乱的男人逼到了龟壳里,孟想一直深信自己是个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硬汉,过去面对任何难关都从不畏缩,可是今天顾翼平平常常几句话就让他变成懦夫,在自责歉疚里拼命凫水,稍有懈怠就会灭顶。
顾翼耐心地等他回话,纹丝不动的,仿佛愿意等到沧海桑田,这更揪起孟想的心痛。
“我……我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我也是……做不出离经叛道的事。”
他坦白从宽,顾翼的神态即刻和悦下来,诚挚言道:“这个我知道,我没想过让你跟家里出柜,能在你回国前交往就好,你不用对我负责。”
“那怎么能行呢?这样偷偷摸摸来往不等于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吗?我、我做不到啊。”
“……那你现在就不算玩弄感情吗?”顾翼脸上的阳光再度没入阴云里,这次他的眼神真有些森然了。
“你不喜欢我,还和我上床,原因是我救过你的命,你也看我可怜,想用这种方式报答,对吗?”
“我……”
孟想像被扇了无数耳光,内心里一个声音却在大声叫好,自己此刻的言行毋庸置疑的混账,倘若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早义愤填膺从众唾弃了。
假如顾翼能骂他一顿或者揍他几拳,或可缓解罪恶感,然而对方偏不饶恕他,用别样的方式来惩罚。只见他僵直片刻便熬过严冬,神气转暖秀眉舒展,悠然地说:“这样也好,炮、友就炮、友吧,只发展ròu_tǐ关系,以后分别时也能免除很多负担。”
孟想两眼发直,顾翼的轻描淡写抵得过万钧雷霆,让他的世界天崩地裂。他哑然怔视他的笑容,如同站在行将沉没的船只上观赏远处美丽的海市蜃楼,连他的话音也显得虚幻了。
“那么以后除了上床,我们不需要做多余联系了,这周五还是在山根老师的画室见吧,再见。”
顾翼说完从容转身,行动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孟想觉得他脚上拴着一根隐形的绳子,另一端系在自己胸口,每走出一步,就让他的心抽痛一次,等到顾翼远去不见,他的胸腔已经开出一个空荡荡的大窟窿,冷风灌进去,搅动着铁屑和砂砾。
第29章 来访
这天夜里风号潇潇, 天公大扫除, 彻夜不停倾倒垃圾,雨水和奇形怪状的雪渣挤满天空, 室外的小池水洼结起薄冰。天亮后孟想准时起床、洗漱、做饭、吃饭、出门、乘车、上学……他的生活是定好程序的系统,不用心也能按部就班运转, 机械的一天只是给时间一个交代,无所谓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