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同志,是真不好意思,还是说出来怕我嫉妒羡慕你咋地?”
苗营长顺手又递给二黑哥一支烟,结结实实地又堵了二黑哥一句狠话。“你我都是响应**的号召去抗美援朝,又有幸在战场上相识,我估摸着啊,我要不是负伤,怎么也得立个一等功才能回国;可惜啊,可惜我负了伤,可你一直待在朝鲜,功劳肯定大大地,一定会会超过我。你说出来,也让兄弟替你高兴高兴,兄弟我也好到处为你宣传宣传吗。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可别磨叽起来没完没了啊,这火车说开就开,咱哥俩啥时候能再见,还真的不好说呢,那你的英雄业绩,就只能在你山东老家传颂了。”
真是难以想象二黑哥听到苗营长这番话后,心里到底是咋想的、个中的滋味儿他又是如何再去咀嚼的?
二黑哥极不情愿地接过苗营长递给他的烟,神情凝重,捏在手里的烟,也没有要点着的意思,而是眼睛怔怔地看着苗营长。
苗营长被二黑哥盯得有些不自在,“噗”地吐出一口烟,说:“你看着我干嘛,你倒是快说呀。”
二黑哥一字一句地说道:“苗营长,你真想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就不怕我说出来吓……吓着你。”
“简直是笑话,”苗营长哈哈笑道:“你老哥啥时候变得幽默了。别忘了,我可是在战场上死过几回的人,大大小小负伤无数,光在朝鲜就有两次,最严重的就是那次炸断腿,要不是断腿,咋会认识你,咱可都是面对联合**的飞机大炮坦克啥地都不怕的人,还能被你老贾立的大功给吓着?可惜我搭上了半条腿,满打满算才只是立了个小小的二等功,算不上英雄,可真正的英雄咱听说过,也见过,你的功劳再大,也不至于不能向我说说吧?难道你比杨根思、邱少云、孙占元和杨育才他们还英雄不成?呵呵。”
我的天,苗营长爆料豆子般竟搬出一批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看来他还真是把二黑哥当成了不愿意显露自己的大英雄。殊不知,他这是再把二黑哥往死里逼啊!
“你……你真想知道?就不怕我说出来磕碜着你。”二黑哥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并再一次问询苗营长,“你真的想让俺告诉你俺的……?”
“又来了,你我时间可都有限,你你就别再卖关子啦。”
苗营长等的是真有点儿着急了。
“那俺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后悔啊,更不能对俺耍态度,俺又不是你的兵,别摆你的营长的派头;俺这事儿它不能……说,一提俺就后悔的要死,俺在心里已把俺自己枪……毙了好……好几回了。”
“你看你这个费劲儿样子,比打仗还累。让你说说你的英雄业绩,你这是乱说的些啥,我听不懂,你这不是专门在急我。”
二黑哥仍在磨磨蹭蹭地拖延着不说,磨得苗营子气呼呼的,还连着跺着脚,一副难以忍受样子。
这下可好,二黑哥越是不说,反倒越是把苗营长的胃口给高高地吊了起来,反而越发急迫地非逼着他说出来不可。
我在一旁看着一慢一急的他们两个人,心里也是越发地六神无主,干着急却使不上劲儿,只希望火车现在就开走。可邪了门了,火车头连白气都不冒了,歇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儿走的迹象都没有。
现在很明显,情况是越来越糟,正在朝着二黑哥和我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我是知道二黑哥的真实情况,可我不能言语;苗营长是不知道实情,所以继续把二黑哥当成“英雄”,所以继续催促二黑哥快讲,可二黑哥就是磨磨蹭蹭拖延着不原意说。面对英雄的战友,这种丢人现眼的“业绩”,搁谁都不愿意说。此刻,二黑哥的内心里,一定是在滚油锅一般,正经历着痛苦的煎熬。
面对难受的二黑哥和步步紧逼的苗营长,我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插话的想法。不是不能说,而是他们战友间交流,本身就没我啥事儿;即便是插话,我一个小年轻,况且涉及的是二黑哥自身这种政治性的大事儿,我又能说啥呢?我真急呀!我是说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就像明知自己的眼前即将发生一幕悲剧,自己打心里也想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可实际情况却不容我有任何的表示。
看着实在是难以启齿的二黑哥,我心里只恨我自己无能,不能解二黑哥于难堪。“哎呀,我的老天,二黑哥啊二黑哥,此时此刻,你不愿意说出你那事儿,我理解,不是我袖手旁观,而是真的爱莫能助啊。”
突然,沉默的二黑哥长叹一声,对苗营长说道:“唉,你……何必非得自寻没趣,”二黑哥说到这里,接着连连摇头,说:“俺本想着俺这本该枪毙的事儿,憋到俺死就算……算了,没想到偏偏遇到多事儿的你。事到如今,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俺也豁出去了,实话跟你说吧苗营长,俺可不像你,你是真正的英雄,俺啥也不是,俺就是个逃兵,在边境上被关了一年多,现在才放回来。”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说简单点儿,慢点儿,再给老子说一遍?”
站在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苗营子,满怀期待地等来的确是“逃兵”一说。之见他的脸,立马由晴转阴,而且是阴沉沉一片。
“俺私自从战场上跑回来,在边境被扣住,才放回来一个多月。”
二黑哥这句话说得流利顺溜,一点儿也没结巴。似乎在战友的一再询问下,思量再三,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