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人人都知道,可是真的碰到事情的时候,能够做到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知进退,一直是衡量一个人成熟的标准,真的到了某一个程度,不高歌猛进,还要退,除非是预知者或者穿越者,知道前进的是万丈深渊。
赵信恰恰是这么一个局面,他在来到北宋之后,因为受到袭击,整个人都也有些焦头烂额的前提下,没有时间去思考,在苗远的这一句话的提点之下,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误区在哪里。
皇子的身份很重要,可是重要的只是本身,而不是这个身份带来的附加值,皇帝也不是万能的,最少说,皇帝不能够随便的出宫。
清朝的皇帝,或许能够声势浩大的南巡,可是除了这个朝代,还有最初的秦始皇,整个封建王朝,2000多年的历史,真正可以出巡的有多少。
皇帝出巡,大部分都被看成昏君的代表,怕是的清朝,由盐商替代出费用,也是如此,是奢靡的代表。
就算是出巡了,也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行宫,画舫,接触到的,也都是较为高端的,接触不到低层的民众,更别说帮助底层发展。
赵信想要推行的改革,不是像王安石那样,是为了钱而推行的,是基于根本的,对整个封建时代挑战的一种变革,从小农经济,以土地为根本的经济,走向航海经济的,资本主义时代,这需要不停的调整,并且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做。
哪怕他的年纪很小,可是早一步,对于北宋也是有巨大的好处。
这种情况下,被困守在皇宫,为了一个皇位无限的等待,循规蹈矩,这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依靠着这个,就算是成为了皇帝,又能够比仁宗做的好到哪里去。
最多是用几个点金手,让北宋的财务状况,变得更好一点,调整一些大局的方向,跟他所想的那个彻底的完善的改革,相差甚远。
在接下来的春耕大典上面,赵信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细数了一些利弊,终于想明白了一切,想通了就是想通了。
赵信一直一来,都有些纠结于身份的问题,他的纠结并不是不愿意放弃皇子的荣华富贵,而是一个皇子的身份,可以解决掉很多的问题。
封建社会的阶级壁垒,比起后世来说,更加的森严,中国因为发展的问题,没有跟欧洲中世纪一样,走上一个绝对阶级社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曾经的九品中正制,因为异族的进攻,逐步被更加合理的科举制度取代,可是官民之间,巨大的鸿沟,还是让很多东西难以发展。
士农工商,这是四个级别,商人处于最下级,无论是哪一个朝代,商人都拥有难以想象的财富,却成为了被喂养的猪,不但寻常官员都会吃拿卡要,真的要是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必然要的被杀掉。
明朝富可敌国的沈万三,一己之力,拿出了南京城建设费用的一半,这可是一个皇城,拥有皇宫和完善作坊的超级大都市。
这样有钱的,怎么可能不杀掉,更别说他还趾高气扬,触犯了朱元璋的禁忌。
研究历史的,赵信当然知道这一点,在穿越成为了皇二子赵昕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被这个身份禁锢住了,他只是想到,有了这个皇子的身份,未来,登上皇位,就可以改变这个国家。
实际上,不是不能,而是这一条路太远了,需要20年的时间,未来,就算是成功的登上了皇位,又能够大展宏图么?
换成唐朝,清朝的皇帝,可以很容易的做到这一点,汉朝也凑合,可是其他朝代,就不行了,宋朝是封建社会发展到比较巅峰的时代,也把文治发展到了巅峰,士大夫于官家共治天下,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宋朝对于皇权的限制,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皇帝跟士大夫平分权利,这也是仁宗哪怕知道王家在背后动手,甚至知道,始作俑者是汝南郡王,也只能够徐徐图纸。
就算是仁宗跟神宗一样,不管不顾,强行的处理王家,都未必能够成功。
王安石变法的时候,神宗对王安石的支持不为过吧,可是变法依然无法强行推行,甚至王安石改动了科举制度,把新法作为科举的必要项目,不认可新法,就无法通过科举,做到这般极致的状态,也没办法挽救新法,最终,当神宗死去,高太后当政,直接把一切都推倒重来。
新法不但没有改变北宋,反而带来了无休无止的党争,最终埋下了北宋灭亡的根基。
从北宋成立,一直到神宗朝末,北宋的历史上,没有几个奸臣,最多被骂的最多的就是吕夷简,可是纵观吕夷简的所作所为,虽然权倾四方,却没有多少被称之为奸臣的地方,最多是玩弄权势,保障自己的地位而已,甚至在最强的时候,也没有做到一言堂,架空皇帝的程度。
可是之后,北宋南宋,真的是奸臣不断,甚至南宋还出现了,弄死皇帝的儿子,从宗室之中,挑选幼儿继承的权臣。
正是这个现状,让赵信这个皇子的身份,打了一些折扣,现在,在苗远一句话警醒的情况下,赵信豁然开朗的,他要做的改革,又不是全国,全系统的改革,他深深明白一件事情,全面推广的改革,那是在自杀,就如同后世中国的改革开放一样,深圳如果是全面在中国推广,那会造成多大的乱子。
中国底蕴,可以承受一个城市错误,却无法承受全国的错误,其中的一些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