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转过眼,在他那肉嘟嘟的脸上扫了一眼,王方赶忙将腰弯得更低了。
“据你所知,殿前司里有谁对陆将军不满?据实回话。”
王方一听这话,心中虽是吃紧,可表情依然笑眯眯的,他不是王继恩,对方也不是赵炅,王方对这位新皇后知之不深,不过王方久在前朝伴君,与朝中大臣也多是面熟,对于陆飞和周薇的传闻也有过一些耳闻,可眼下他有些拿不准皇后到底是和陆将军站一起还是有别的心思。
今天周久之在殿外罚跪,十有**就是在这事上栽了跟头,王方头脑飞转,只略一顿便道:“据奴婢所知,陆将军为人谦和,深得同僚推崇,再加之陆将军进殿前司也不过半年光景,应该没有和谁结过怨。”
这话说得那叫一模棱两可,十足的圆滑。
周薇哦了一声,随即又道:“那外朝的将领呢?”
王方更是不敢说什么,外朝的重将那个个都是爷,瞧这些年换朝廷换得就跟走马灯似的,鬼知道哪位外朝大将会突然杀回京城夺了龙庭。
王方笑道:“奴婢没听说过。”
周薇心有不悦,此人太过圆滑,相比之下还是那个不太会办事的周久之好使,哪个大人物身边都不喜欢用比自己还聪明的人,也讨厌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周久之是笨了些,可笨有笨的好,不会玩虚招子。
周薇想了想,也不想绕弯子了,直接道:“你在哀家面前用不着油腔滑调,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内廷,你说的话出不得宫,直说吧,想必你也知道这大唐朝廷是怎么来的,陆将军在殿前司鼓掌难鸣,哀家体恤臣下,你给哀家出出主意,殿前司还有侍卫亲军司的将军,有谁容易拉笼。”
王方听得心中暗暗吃紧,好家伙,这是明摆着要分化殿前司的势力,皇后果然非比以前的那个杜皇后大宋,但同时他也听出来了,周皇后和陆将军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好像她也别无选择,一个女人在深宫里无依无靠,若是在外朝无人帮衬怕也震慑不住这帮大臣。
王方斟酌再三才口道:“回娘娘,奴婢只是据实回奏并非乱嚼舌头,若要说殿前司有谁可以为陆将军出谋划策,依奴婢看,一个都没有。”
“甚?”周薇脸色一沉。
“也许是奴婢孤陋寡闻!”王方马上又道:“神卫军高顺高都使是与前宋赵天子一块打天下,为人深有城府,不可图龙卫军呼延赞,此人素来忠义,在众将里传有急公好义的美名,谁见了他会给他几份面子,在朝中人缘极好,他效忠谁不打,关健是他手下那一大帮将领,神卫军是官家起兵的资本,军中对宋帝的感情很深,急不可图天武军向训将军,呵呵,这位老将军戎马一生,从一个大头兵一步步有了今天,说句斗胆的话,他这人是越老越谨慎,说白了就是老实,很多他的部下都对他爱搭不理,此人倒可以帮陆将军,但还是那句话,天武军的向心力不足,图之无用再有就是李继隆将军,这位前朝的皇亲应该是陆将军目前最应该拉拢的对象,听说现在一直赋闲在家。”
李继隆哪里是赋闲在家,是被陆飞软禁在府里,杀不得也放不得,身为皇亲,李继隆身后可有着一大批前朝遗留下来的皇亲国戚,陆飞一直没想好怎么安置他。
听王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不禁也皱起了眉头,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才明白这人心隔肚皮,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打算,天哪,我要怎么帮帮陆郎。
周薇有些不开心,语气颇怨,道:“那外朝可有人选?”
王方换了个位置站立,小心道:“外朝就更复杂了,就目前来说,能在名望和实力上真正对陆将军有用的也就那几个,河北刘光义,他是驸马都尉府的人秦凤州田重进,与呼延赞是儿女亲家河东符昭寿符家就更厉害了,这几十年符家三位女儿分别成了历朝的皇后,符家更是在大周朝是被封了魏王,他家的势力在河东一带说是呼风唤雨都一点不夸张,现在符家的掌权人正在河东统兵,他连前朝的赵官家都爱搭不理。”
周薇心中叫苦,缓缓走回了龙案,坐在那好半天都一言不发。
“王方,照你这般说,哀家是谁都指望不上了?”
王方呵呵笑道:“皇后说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后想让谁做甚谁还敢不听,不过皇后您初掌朝政,其实不用过于操心,陆将军雄心壮志,一心匡扶唐室,他肯定早有对策。”
听到有人夸陆飞,连周薇都觉得这个王方圆滑起来也挺可爱的。
也许吧,也许是自己太想帮帮他了,可能他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
一念通达,周薇心情顿时好的许多,她随手从那一堆的档案中抽出一份展读着,并随口念道:“杨延昭?王方,这个雁门关镇将杨延昭是什么人?”
王方道:“回娘娘,此人是河东节度使符昭寿的部将,按编制隶属于殿前司的侍卫亲军司,其先祖正是赫赫有名的杨业杨无敌,其父死后,他接过其父之职镇守雁门关,已有四年了。”
周薇一听,忙又道:“他是符昭寿的部将?你刚才说现在这边将中符家的势力最大是不是?”
王方点点头:“据奴婢所知,是的!”
周薇慢慢的站了起来,嘟囔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天的话”
王方忙道:“皇后甚么也没问,奴婢也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