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晋平忍不住出声制止,“这原本就是掌柜的过错,与这庖人又有何干?”
“他们不兑现承诺,胆敢欺瞒于我等,实在该杀!”一剑客用力拍了拍腰间的铜剑。
“何以见得欺瞒?他可有允你?”晋平不理会剑客的咄咄逼人,反问道。
剑客一噎,这庖人确实没承诺他们。但是就此放过他又觉得不甘心。
“你们尽可找掌柜的解决此事。但不应迁怒旁人,有损我辈侠义之道。”晋平弯下腰扶起庖乙走出人群。剑客看重信义,莫若文士重视仁礼。失信义者,定会被人看轻。
“虽是冤有头债有主,但兄弟们在此等候多时,腹中饥甚,这庖人不如就留下为我等准备哺食罢。”忽地几把铜剑出鞘,挡住了晋平和庖乙的道路。
仲浓眉一竖,正待拔剑上前帮忙,却被陌按住了肩膀。
“干啥不上前去揍他丫的?”仲用力甩开陌的手,粗声道。
“若他们不能处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与仲的急躁不同,陌显得淡然得多。他不想树立多一个敌人,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此时的他们,只是普通剑客而已。昨日仲拟用重金买下肉干,陌就有几分不赞同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出头。
仲咬咬牙,最终还是将拔出的铜剑推回了剑鞘。
“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晋平冷然道,门外就有几间食肆,走过去花几个钱岂不是更快填饱肚子?这些剑客是不打算放过庖乙啊。
“强人所难又如何?”一名剑客摊了摊手,目带讥讽道,庖人这种贱民,杀了就杀了,谁会在意?
晋平拔剑在手,踏前一步:“既然如此,请比剑!”
这个时代剑客解决矛盾最常用的方式就是比剑,最后按胜出者的意思办。比剑常有死伤,但剑客们崇尚勇武,反而以此为荣。
那名剑客狞笑一声,慢慢抽出长剑,瘦长的脸上一片阴狠:“如此,便如卿所愿!”,
“孟虎剑术不凡,此人恐怕要败下来了。”一些剑客认得这个剑客的,纷纷对晋平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因为剑术高超,又自诩比老虎勇武,孟武因此以“虎”为名。
“且慢!”正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沉默着的庖乙忽然用仅剩的左臂拦在晋平的面前,蓬乱的长发下一双眼睛沉静地望向孟虎,“既然事情由我而起,理应由我结束。”
“庖乙!”晋平皱了皱眉,你一个独臂庖人,怎么能打得过整日在刀口舔血的剑客?
“哼,贱民你在找死!”孟虎铜剑直指向前,剑尖几乎直抵庖乙的眉心。
庖乙目光凛然:“某也曾是剑客!”他声音朗然,没有丝毫的怯懦,“某也从不畏死!”
铿锵的声音掷地有声,与之前的那个沉默的厨子截然不同,有这么一瞬间,围在四周的剑客都沉默了一下。
为了捍卫身为剑客的尊严,他从不畏死。与其窝囊地活着,不如痛快一战!此时此刻,庖乙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种仗剑江湖、意气风发的日子。
“一介庖人也妄想自称剑客?”孟虎嗤嗤冷笑,周围的剑客也哈哈大笑起来。庖人就是庖人,就算自诩剑客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剑客。此人莫非是得了癔症?
庖乙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嗤笑声,转身对一脸担忧的晋平道:“子平,请借剑一用。”
“你……唉。”晋平对上庖乙坚毅的双眼,那双眼里面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闪耀着点点利芒,如利剑出鞘,寒芒乍现,知道他是真的下定决心,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不由得叹息一声,将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
庖乙用仅剩的左手接过,那手骨节粗大,布满厚茧,一看就是一只做惯了粗活的手,丝毫看不出是一只剑客的手。
再一次拿起铜剑,庖乙满是伤疤的脸上闪过一丝怀念。
见庖乙迟迟不动手,孟虎脸上的讥讽更甚,手上铜剑一挽:“连剑都不会握,还自称剑客?”
庖乙脸上神色丝毫未变,慢慢竖起剑:“请!”
话音刚落,庖乙就率先刺出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这样直直的朝着孟虎刺来。孟虎一瞧,笑了,还真是外行啊,以为随随便便一刺就能刺中他?
孟虎提剑挥出,这一剑带上了七分力道,欲一下将庖乙的铜剑振飞,再顺势将其臂削去。相比庖乙的一剑,孟虎这一剑更加霸道而毒辣。
晋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开,刚刚庖乙借剑时跟他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若遭不幸,勿告我母。”
此战,庖乙抱了必死的决心。若不是为了赡养家中老母,庖乙也不用隐忍多年。如今,庖乙为了捍卫剑客尊严甘愿赴死,但还是惦念着家中老母,不愿她再为儿子伤心。就让她以为她儿如年少时那般离家闯荡江湖去了罢。
叮--两把铜剑相撞,出乎众人的意料,被撞开的剑反而是孟虎。庖乙一剑震开孟虎的剑锋,铜剑横抹,剑刃朝孟虎的脖子划去。孟虎吃了一惊,急急向后退开。
众剑客顿时哗然了,他们没看错吧,一个剑客竟然被一个庖人压制了?
晋平也大感诧异,他知道庖乙有一手好厨艺,隐约也猜到他有几分武力,但没想到他的剑术这么好,也许他以前真的是一名剑客。
孟虎被庖乙一剑逼开,失了先机,在众剑客面前丢了面子,恼怒万分,他收起之前轻视的态度,全力以赴,一招招都朝着庖乙身上狠狠招呼过去。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