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岩秋跟蒋呈衍坐车离开酒楼的时候,酒楼门口还排着长队在领银元。车子开出去后慕岩秋道:“让蒋兄看笑话了。一顿安生饭都吃不好。一会回府,让厨房给你做点宵夜。”
蒋呈衍不置可否,笑问:“岩秋,你觉得今晚这事会是谁闹出来的?”
慕岩秋叹道:“左不过是族里有人看不惯,这本也是意料中事。”
蒋呈衍笑意愈深:“你也是个滑头。你心里明明知道是谁,却不肯说破。若只是族里宗亲,大抵谁都没那个胆子,敢在大帅眼皮子底下闹这么一大出。有胆闹事又不惧挨大帅枪子儿的,除了你们家小公子,不作他想。”
慕岩秋无奈道:“蒋兄何必一定要说出来。冰辞他——不过是顽劣罢了。”
蒋呈衍却正色:“若只是顽劣,又怎会如此不计后果?岩秋,你真有把握,小公子对慕家大权,是完全不上心的?”
慕岩秋道:“你昨晚跟义父商谈,义父应该已经同你说过了,若大业既成,自然有冰辞的后福。但即便有一丝败的可能,他都不想冰辞掺和进来,以免累及性命。义父交待我,无论如何,必要保冰辞做一世的富贵公子。”
蒋呈衍轻轻一笑:“只怕这混世魔王不肯安待,惹出祸端来。”
慕岩秋摇摇头:“不会。冰辞只是孩子心性,桀骜难以管束了一点。回头他去了上海,还要麻烦蒋兄帮我和义父看顾着他,别让他受人欺负了才好。”
蒋呈衍无语而笑,他总算知道慕冰辞那欠揍的脾气是怎么来的了,有此等慈父仁兄,又怎么惯不到天上去?那小混蛋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能有人欺得了他?
车子拐进慕府花园大门,却见得另有一辆车从次门开出去。慕岩秋只看到一个车尾,却是再熟悉不过:“冰辞的车?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蒋呈衍心里一动,对司机道:“跟上去。”对慕岩秋道:“你不是担心他被人欺负了去?不正得好好看着他?”
慕岩秋本也是这个心思,便就默许了。司机远远跟着,不叫前面的车发现,从慕府一直开出城,到了山脚下一座破庙。两人借月色看见慕冰辞带着慕阳下了车,进了破庙,便也远远地下车来,跟着后脚进去了。
走到庙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唉哟唉哟的叫唤声,掩在门后一看,只见庙内空地上生了一堆火,围着火堆横七竖八躺了好些人,竟是晚饭时那些闹事的叫花子。领头的几个围着慕冰辞道:“公子,咱们弟兄可是拼了被枪毙的危险接的这个生意,您看看,得多加点儿。”
“就是就是。那慕府大少爷身手可好着呢,看把咱弟兄们揍的,就差满地找牙啦!”
“最可怜就是咱老八,您看看!看看!这屁股!唉哟,都给炸熟咯!就缺把盐,都能扒下来吃了——惨哟!”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跟慕冰辞讨价还价。慕冰辞有些不自在地捏着鼻子,对慕阳一个劲地挥手。慕阳就把带着的钱袋子递了两袋给领头的:“两百块。不能再多了。”
那些花子见这富家公子竟是个好相与的,愈加不肯善罢甘休,仍是缠着慕冰辞要再加价。一个劲地卖惨。
慕阳冷声道:“你们可别蹬鼻子上脸!”
那些花子却向来都是没脸没皮的:“这位公子可别这么霸道。往后咱都不能进城了,怕是连饭都吃不上,公子您说说,要就这些搏命钱,咱可值当不值当?”
话是对着慕阳说的,却是冲着慕冰辞卖惨。那满头满脸油污泥垢,都快蹭到慕冰辞衣服上。说话间长年不得洗漱的口臭更是扑面而来,熏得慕冰辞再也耐不住挥手往后退了几步。
慕冰辞不耐烦道:“再给他们一百块!让他们快滚!”
花子们见这小公子如此好忽悠,开心得直朝他点头哈腰:“谢公子赏!谢公子赏!”伸手接了钱,直起腰来又往前蹭了两步,“呃这个——公子,这里是咱落脚的地儿,咱,滚不了。”
慕冰辞火冒三丈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忍无可忍:“你别靠我这么近!——你们拿了钱都给我管好嘴巴,要是让我听到外面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定赏你们一人一粒枪子儿!”
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走到外头台阶上,却见慕岩秋跟蒋呈衍好整以暇地靠在他车头上。慕冰辞心里一慌,却电光石火地反客为主:“慕岩秋,你跟踪我!”
慕岩秋来不及说什么,蒋呈衍笑得像只狐狸道:“岩秋,我说你是瞎操心。你看看小公子这龙精虎猛的,谁能欺负得了他?”
那笑简直刺眼扎心。慕冰辞原本的心虚瞬间炸了,走过去拉开车门,怒道:“快给我让开。”
第5章 cer 5
两辆车前脚后脚开回慕府。慕阳把车开到大门廊桥下停了车,等慕冰辞先下去,才开去后院泊车。慕冰辞一进门,就看到慕丞山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身后站着两名军卫。
“冰辞,这么晚你去哪了?大哥的酒宴怎么也不来?”慕丞山看到慕冰辞进门,抬起头语气如常。
慕冰辞随口胡扯:“我跟旧同学喝酒去了。”
慕丞山“哦”了一声,也不说破,只说:“老赵夫妻俩,都赶回老家去了。反正慕阳跟着你也挺习惯,以后接送,都叫慕阳开车吧。”
慕冰辞心里一虚,知道老爷子这话是给他下马威呢,脸皮倒是挺厚,浑装全不知情点了点头:“随便。”
慕丞山又说:“你姐姐快要生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