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暗道:就算别有目的,姜洲今日也帮了大忙。
姜洲咧嘴笑了笑,说话又有些含糊起来:“我……本王是真的醉了, 沈公子……还是送一下本王吧。”
沈止点点头,扶着他回殿歇下了,确认他不需要人照看,放了杯热茶在桌边, 缓步离去。
姜洲迷迷蒙蒙地躺在床上,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上空, 发了会儿怔,一眨眼,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今夜的天幕意外的晴朗,无风无雪。
沈止的手搭在眉骨, 悠悠望了会儿天际,回忆了一下回去的路,在覆着薄薄小雪的小道上行了会儿,抬眸就见不远处的长廊上倚着个人。
是卫适之。
沈止的脚步一顿, 脑中开始慢慢思考可以从哪儿绕回去,正要调个方向,卫适之扭头看了过来,俊朗的面容上浮着红晕,眼睛倒还是很清醒。
“沈静鹤?”
唔,都被发现了,再换个方向似乎就不太好了。
沈止心里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转回方向,拱手道:“卫总旗。”
“你……”卫适之盯着沈止的脸,目光复杂。其他人也许不会在意,一直看着一个人也颇为失礼,他却总是忍不住直盯着沈止看。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清晰看到沈止微肿的唇,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稍微一猜就可以猜出那是什么痕迹。
方才他就觉得很奇怪了。
同姜珩离开了很久,回来就变成了这样……是在宫中有相好的宫女?或者大逆不道的同什么寂寞妃子勾搭上了?
卫适之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回过神来又觉得以沈止的为人,这是不可能的。
那……
除了姜珩,他身边还有谁?
卫适之越想越毛骨悚然,不敢再想下去,盯着沈止的目光愈加复杂了。
沈止被他看得有些不适,笑容淡了点:“卫总旗若是无事,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话毕,他微微颔首,径直路过卫适之离开。恰有北风袭来,一缕碎发贴到唇上,缠绵地不肯离开。沈止眉头蹙着,垂下眸子伸手拂开。
红色的唇,细白的手指,还有柔软纤长的黑发,颜色分明。
像是一幅刻进心底的画。
那阵风还拂来沈止身上的气息,熏香与药香杂糅在一起,清清淡淡的,却格外勾人。
卫适之脑中一白,再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经拽住了沈止的胳膊。
“……卫总旗?”沈止愣了愣。
“我……喝醉了,过来醒醒酒。”卫适之不知道自己拉住沈止想干什么,憋了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沈止笼着袖子,温声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卫总旗醒酒了。不过少吹点风,容易风寒。”
卫适之见他又要离开,心底没来由有些焦虑,又一把抓住了他,趁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你和昭王殿下……”
沈止眯了眯眼,温柔剔透的眸子安安静静地盯着卫适之,被他这样盯着,卫适之张了张嘴,问不下去了。
他烦躁地揉揉头发,过了会儿,才道:“我怀疑一件事……但是现在不好给你说。’”
沈止眨眨眼。
卫适之没话找话似的,想了想,又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沈止含笑点头,客套地道了谢,心下却有些无言。
卫适之也太迟钝了……不过,继续这样也挺好。
他正在心里琢磨着怎么离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卫总旗这样抓着本王的人,似乎不太好吧。”
沈止心中顿时一松。
见到来人,卫适之的脸色一僵,慢慢放开了沈止,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昭王殿下。”
姜梧也在?
沈止顿觉后背一毛,立刻转过身,还没弯下腰,就被姜珩伸手按住。姜梧依旧一副仿佛与世隔绝的淡然姿态,看都没看沈止一眼。
所以……太子怎么和姜珩搅和在一块去了?
沈止心里纳闷,由着姜珩把他拉到身边。姜珩冷淡扫了眼卫适之,低声道了声“免礼”,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一句,转头对姜梧点点头,便带着沈止离开了此处。
沈止有些疑惑,回头看了眼姜梧,待走远了,才问道:“你同太子殿下?”
姜珩贴近他,拍了拍沈止被抓过的地方,像是要拍掉他身上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道:“同他说了点事。姜渡来找过你了?没事吧?”
沈止三言两语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实在好奇姜洲的态度。
姜珩的脚步一顿,过了片刻,才道:“姜洲,同璎的关系很好。”
姜璎是个很温婉宁和的女孩子,温柔到有些软弱。杜皇后生来强势,对她又爱又恨,经常教训她不要唯唯诺诺的,更不要同姜珩以外的兄弟接触。
姜璎每次都柔柔地应了,回头继续找姜洲。
她很喜欢这个小弟,和喜欢她的哥哥一样。
姜珩曾经无数次怀疑这些年都只是一场梦,否则在那场恐怖的弥漫着血腥味的大火里,他向来软弱的妹妹,到底生出了怎样的勇气,才将他推出火场,嘶吼着让他活下去。
沈止茫然了一下,这才想起同姜洲第一次见面,他就表现出了对“含宁公主”的关心,后来“含宁公主身陨”的消息传来,姜洲也来找过他,眼睛都有些红红的。
他也没在意过,现在想来,可能是为姜璎掉的泪。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沈止抚了抚姜珩的背,无声地安慰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