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粤菜厅的门是旋转门,盛冬随着旋转门走进去,里面一个人正好随着旋转门走出来。盛冬无意间瞟了一眼,对方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高高瘦瘦的男子,与盛冬隔着一扇玻璃门,盛冬只看见他的侧脸一晃而过。
服务生认得他,赶紧迎上来招呼,盛冬继续往里走几步,脚步越来越慢,刚才一瞬间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事。
他终于停住脚步,疑惑的转身看着那扇还在旋转的门,莫名心慌。这时候那名白衬衣男子居然去而复返,从门口走进来,一名服务生拿着一个文件袋迎上去,笑着说:“先生,您的东西忘拿了。“
盛冬终于看清了那名男子的模样:他很高,一米八左右,穿着雪白的长袖衬衣,领口有一颗黑色的小星星。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松松的裹住他细长的双腿,脚上蹬着一双白底黑边的板鞋,青春朝气。
他额角有细细密密的汗,几缕碎发黏在额头,一双坚毅的眉毛下,眼睛亮亮的,眼尾微微下垂,带着点点笑意。他的鼻子又高又挺,线条优美流畅,浅红色的嘴一开一合正跟服务生说话呢。
“谢谢你,我先走了。”他接过文件袋,道完谢转身急匆匆走了,出门的时候旋转门那边侯迪和彭朤进来了,径直走向盛冬。
盛冬近乎贪心的用眼神一寸一寸抚摸过那人的轮廓,二十年的时光足以磨灭很多东西,可是关于那个曾经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男生,他一直清晰的记得他的样子。
他将最后一块面包递到他的嘴边,他一次次叫醒晕厥的他,他接住了砸向他的石头,他用自己的手为他挡住了那么多那么重的石头,他还没有说出他的名字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盛冬多少个噩梦惊醒的夜晚,坐在床上一身冷汗,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每当这个时候,盛冬想的最多的,是最初第一眼看到他,蹑手蹑脚从走廊退回房间,打开门天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青春、朝气,就像……就像蓬勃的朝阳。这回忆支撑盛冬走过太多太多孤独的时光,深入骨髓而不为旁人所知,这是属于盛冬一个人最深最甜的秘密。
寻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果,多少次看到相似的面容,就有多少次失望而归,盛冬渐渐怀疑,这辈子可能压根没有这个人了,却在二十八岁生日前一天,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粤菜厅门口,忽然看到他。盛冬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快到承受不住了,背上起了一层毛毛汗,手指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进门见盛冬呆呆的望着门口,脸色煞白煞白,侯迪不明所以,拍拍他的肩,问:“盛哥,你瞧什么呢?”
这一拍将盛冬拍醒了,他拔腿就冲出餐厅,旋风似的把侯迪吓得不轻,连一向冷面冷心的彭朤都罕见的睁大眼。俩人对视一眼,赶紧跟着追出去。
盛冬跑到街上,只看见白衣男子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车发动起来很快汇入来往的车流里。
盛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刚发动车子,车门一开,侯迪和彭朤跳上来,车门还没关好,车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盛哥,你怎么了?追谁呢这是?”侯迪一脸八卦的样子,彭朤也不动声色的支起耳朵。
盛冬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俩,一直紧紧咬住那辆黑色小轿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一不留神跟丢了。好在现在的交通拥堵,车上街后根本跑不快,盛冬的车一直跟在后面。
眼看着这辆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开到一栋大楼边上停下,那名男子下车径直走到大楼门口,两个男人和一个年轻姑娘迎上来,汇合后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楼里。
盛冬跟着把车停下,下车准备跟进去,被一个保安拦住,说:“不好意思,请问有员工证或者临时卡吗?”
盛冬眼看着那名男子消失在走廊里,急得不行,准备硬闯。彭朤一把拦住他,说:“盛哥,这是青晟的产业。”盛冬瞪大眼看着他。
彭朤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三五个人急匆匆跑出来,领头的李经理恭恭敬敬的与彭朤握手问好:“彭总,您什么时候到的?我们没有接到相关通知,怠慢您了。”
彭朤依然扑克脸,不紧不慢的说:“我朋友路过这里,想参观一下,你们留一个人带路,其他的都回去工作吧。”
李经理应了,让其他人都回工作岗位,他亲自带彭朤一行人去参观,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是青晟集团的子公司,主要是做摄影棚,咱们自己有录制需要可以做,别家公司录制节目也可以租用我们的棚……”
“现在有哪些摄影棚有人?快带我去。”盛冬知道青晟有这块儿业务,现在并不想详细了解,他急切的想找到人。
李经理看向彭朤,彭朤说:“按盛总说的。”李经理连连应承,打几个电话问了调度部,带着他们到正在工作的几个棚里参观。
每进一个房间,盛冬都会认真看一遍在场的人,没有那个人,都没有。盛冬都快按捺不住心中的焦灼,额头浸出汗水。好不容易终于重逢,他绝对不会允许再次失去。
被他一脸肃杀惊到,侯迪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暗暗希望盛冬要找的那人赶紧出现,要不然谁知道盛冬会发多大的疯?
别人都说盛冬温文尔雅,只有少数几个熟悉的人知道,盛冬还有阴暗凶狠的一面,他斯文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