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摸摸自己脸上那张平淡得几乎难以让人记住的人皮面具,又看着身上有些老旧的蓝色长衫,心道,自己这副样子,哪里风姿过人了?
沉鱼却已婀娜上前,伸手放在凌非胸口,“不知公子可愿一全沉鱼的心愿。”
凌非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只可惜,我心已有所属,姑娘还是请回吧。”
沉鱼红唇一嘟,嗔道,“难道她比我漂亮。”
凌非摇头,“他不是漂亮可以形容的。况且我是无根之人,是断不会为姑娘在此停留的。”
沉鱼状似哀怨地看着他,“一夜也不行?”她又上前一步拥住他,将头倚在他的胸膛上,“我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一夜恩爱。”
她仰起头,红唇凑近凌非,“吻我。”
凌非看着她红艳艳的唇,表情挣扎地沉默了一下,终于说,“许公子,你确定要我吻下去?”
沉鱼像被针扎到一样,一下跳开,她皱着眉,却用许柏清清爽的声音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凌非叹气,“因为我从来没有被女人调戏过,调戏我的都是男人。”
许柏清一怔,“为什么?”
凌非看着他好奇的眼神,“我不想说。”
“去!”许柏清白他一眼,拍拍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你变出来。”
“没有。”凌非摇头。
“不可能!”许柏清大叫,他长袖掩面,一下又换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声音婉转,“公子,小女子是京城雅园的花魁香雪。”
凌非瞪大眼睛,“厉害。”
许柏清又一转身,回身的瞬间又换了一张脸,鼻染高挺,双眸深邃,眼珠碧蓝,妩媚一笑,却是一位胡姬。
凌非边看边点头。
许柏清又一抹脸,这回是个尖脸温婉的美人,用细柔地嗓子道,“公子,小女子是江南首富金悦明的小妾,深闺寂寞,还期公子抚慰。”
凌非鼓起掌来。
许柏清一看他丝毫不为所动,气馁地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往凌非床上一坐,瞪着他,“这几人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居然看不上?”
凌非淡笑摇头,“不过许兄绝妙的易容术,倒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哼。”许柏清得意地说,“你没听过江湖奇人千面么?”
“没有。”凌非很老实地说。
“好吧,那就是我。”许柏清有些挫败地垂下头,复又抬起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莺莺?”
凌非苦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莺莺突然用她一惯作风一脚踹开凌非的房门,门栓很悲哀地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凌非,大半夜,你房里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她前脚刚踏进来,就僵在那里,她看见穿着一身水色长裙梳着发髻的许柏清正一副不知该往哪躲的样子。莺莺一脸扭曲的表情,凌非觉得自己都能看见她额头的青筋,“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柏清张开嘴正要回答,莺莺马上扬手阻止他,“我不想听,你还是直接出去吧。”
许柏清一下跳起来,扯住凌非,“你喜欢他什么?他那张假脸,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家伙,哪里配得上你。”
莺莺叹口气,“那是因为他生得太好,我怕他被别人缠上,才让他戴的。”
许柏清撇撇嘴,“鬼信你,你让他把那层皮脱下来我看看,指不定比现在还不济。”
莺莺冷笑,“我怕你会自悲。”
许柏清明显不信,莺莺关上门,转过身,扬扬下巴示意凌非。凌非叹口气,当着许柏清的面,取下面具,许柏清盯着他那张久未示人的绝美容颜,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末了,他一脸正重其事地握着凌非的手,“我终于懂了,为什么你只会被男人调戏。可惜我没有龙阳之癖,下辈子你投个女胎,我们再结姻缘吧。”
凌非哭笑不得,莺莺冷眼看着他,“你够了,现在满意了,还不走。”
许柏清不说话。
“行,你不走,我走。”莺莺让凌非戴回面具,拉着凌非走了出去,竟真的去牵了马,逼着凌非连夜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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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到洛阳,许柏清都没再出现,凌非忍不住问莺莺,“那人是怎么回事?”
莺莺冷笑,复又叹气,“他是我师兄。”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那时她还没出过雪山,还没有那么重的心事,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每日在师傅师姐师兄的照顾下生活。若说挂心什么,恐怕就只有她那少年老成,温柔体贴的师兄许柏清了。
只可惜,许柏清挂心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师姐秦衣。
开始莺莺不懂,自己生得要比面貌平淡的师姐美貌得多,为什么师兄喜欢的人不是自己。现在她懂了,那时的秦衣,生性恬淡,聪慧机敏,她是唯一把药老的易容术和医术都学会的人。莺莺和许柏清都只学了其中一样,莺莺学了医术,许柏清学了易容。所以莺莺努力去学习如何分辨易过容和没易容的人,她害怕易容术高超的师兄哪天换个脸,她就找不到他了。
她学得很辛苦,她不如秦衣聪明,那时她不知道,就是秦衣的这份聪明吸引了许柏清,聪明的女人总是会让人觉得很有内容。
但是秦衣显然对许柏清无意,她看明白了莺莺对许柏清的感情,于是出拜别师傅出雪山游历,一半是完成自己心愿,一半是成全莺莺。
许柏清却不死心,他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