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琦的脸色渐显尴尬,黄靖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且打算用此人执掌户部的,可现在清虚子揪着他不放,这就令人为难了。黄靖的确做了出格的事,因私害公这事若在从前,只要没造成严重的后果,都是可以不了了之的。可今时今日的情形与从前大不相同,只要清虚子和郑显礼将这事捅出去,夏元吉一定不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而放过黄靖的,毕竟整肃风纪这事是需要杀鸡儆猴的。
黄靖的地位和背景,则正是上好的骇猴之鸡。尽管心里恨不得将黄靖碎尸万段,可培养一个心腹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舍弃了此人还真有种折断一臂的感觉,为难之下也只得厚着脸皮为此人求情。
“黄靖是愚蠢,还望……”
岂料清虚子根本就不拿第五琦这个宰相当做一回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求情面谈,秉公执法是政事堂近来大力推广提倡的,希望第五相公不要带头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新风气!”
一句话彻底将第五琦顶的没了说辞。第五琦又急又气,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他看了眼郑显礼,希望他能说句话,毕竟两个人此前接触的还算融洽。不过,郑显礼也显然不想说话,只是冷眼旁观着,甚至避开了他的眼神。
清虚子也不是一味的咄咄逼人,在放了几句狠话之后,又缓和了语气。
“此事如果能有第五相公出面,或许比夏相公亲自出马,影响要小的多,第五相公以为如何呢?”
第五琦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现在被清虚子堵得没一句话,这些愤怒无处宣泄,在肠子里转了几十道弯以后,竟然在脸上化成了笑容。
“黄靖因私害公,处置他某自然责无旁贷!”
说话间,黄靖急惶惶的来了,他在书令史那里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而从这些只鳞片爪的消息里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祥。他的干的什么事,自家清楚,清虚子与郑显礼敢于到政事堂公然找第五琦兴师问罪,显然是不怕和第五琦翻脸的。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还是因为凭借第五琦的能力和地位,一定会使自己化险为夷的,毕竟先急后缓的计划是有据可查的,他照章办差,就算出了问题,那也是思虑不周造成的。
然则,他的这些借口不提也就罢了,当他一条条说出来以后,清虚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破口大骂:
“西征军马上要攻打灵武,你说,究竟是急是缓?别说堂堂户部侍郎不知道此事!”
“下吏思虑不周,一时,一时忘了!”
黄靖的反应很快,态度也很坚决,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死活不承认自己是有意为之。
清虚子气极反笑:
“卑劣小人,莫要以为有宰相庇护就敢为所欲为,此事若不有个交代,清虚子便誓不为人!”
说罢,他转身大踏步离开,连看都不看第五琦一眼。
郑显礼没有跟着清虚子一并离开,是因为他要落实炮营需要的钱帐。
“郑某只有一句话,炮营的钱帐何时可以照常拨付?”
黄靖还要装模作样的敷眼一翻,冷不防被第五琦一脚踹在了屁股上,整个人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啃屎,狼狈至极。
“郑将军放心,两位的钱帐,入夜之前,某便遣人交割!”
“好,有第五相公的话,郑某也就放心了,告辞!”
简单一揖,郑显礼也离开了。
黄靖这一摔不轻,好半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来到第五前身侧。
“相公放心,下吏定将此事咬死了,与相公没有半分干系,都是下吏的一时疏忽,大不了降职罚俸……”
第五琦越看黄靖越是抑制不住胸口翻滚的愤怒,又是一脚踹了上去,哪成想黄靖下意识的躲开了,闪的险些摔了跟头。
“蠢货,还自作聪明,难道你不知道清虚子和郑显礼是秦大夫的心腹吗?为甚一头撞上去?如果他们不依不饶,你以为仅仅是降职罚俸这么简单吗?到那时,就算我第五琦也是救你不得!”
这番话说的厉声厉色,黄靖也傻眼了,心中所有的隐忧都成了现实,第五琦向来不会说空话,说救不得自己,那就一定是救不得。
不过,他嘴上还是不甘心的辩解着:
“疏忽而已,再说,再说他们若是秦晋心腹,因何还能受那二十鞭刑?”
说到底,正是清虚子和郑显礼受了鞭刑,才使得黄靖认为此二人并非秦晋心腹,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相公救我!”
黄靖扑通一下跪倒在第五琦的面前。
“下吏只是有心刁难一下,可,可没有什么叵测的心思……”
第五琦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黄靖骂道:
“你知道你这么做做了多么坏的表率吗?如果放过你,夏相公的整肃风纪还搞不搞了?”
黄靖死死的抱住第五琦的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道:
“相公一定要救救下吏啊,下吏还要为相公效犬马之劳,如果下吏就这么被丢官去职,还有谁能像下吏……”
哭的虽然惨,但只让第五琦更加心烦,用力踢开了黄靖,恨恨道:
“丢官去职?怎么可能?以夏相公从严从重的手段,赶紧回家准备后事去吧!”
烦乱之下,第五琦也不愿意在和黄靖多说话,本来有意结交的人被黄靖从中搅合都一并得罪了,现在他有种吃了屎的感觉,可又全然无从发泄。最要紧的是,带头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