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清理这院子,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了。”赵临川自言自语道。
“是要花上些时日了。”溪苏似答非答道。
好在,收拾这庭院的时间,还很充足。
在他回来之前。
顾城睁开眼,才知道自己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浑身传来的刺疼让他下意识的要紧嘴唇。
稍稍清醒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顾家军的军牢里,此刻,他身上的衬衫早已血迹斑斑,双臂被结结实实的绑在刑柱上。
顾城努力了几下,才勉强双脚站稳,支撑着整个身体。
已经是七月了,正是岳陵城酷暑的时节,军牢里却还是如此阴冷。分不清是冷水还是汗水,混着额头上的血,滑落到顾城的睫毛上,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顾城眨了眨眼睛,好让那混着血液的水珠滴落下来,这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管理这军牢的牢头就斜靠在在离他不远的那把木椅上,细长眼挂在分不清正邪的脸上,绾着袖子。面前的桌子上,一根沾满血肉的军鞭随意搁放着。
这牢头顾城是认识的,他有着和身形完全不相符合的名字,刘丹青,但是有着和名字完全相符的爱好,水墨画。
刘丹青是顾家军的老兵。这军牢顾城也并不陌生,这是叶红蓼的常驻之地。偶尔自己也被牵连进来小住几日。
“五爷?你还好么?”
顾城循声望去,一旁的牢房里,阁主和沈良玉正被关押着。
顾城努力挣脱着捆绑着自己双臂的锁链,除了身上的疼痛加剧外,丝毫没有任何帮助。
“阁主?玉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阁主回答,刘丹青抡起桌子上的军鞭,“啪!啪!”在桌子上抽了两下,木制的桌面上瞬间添了两条刻纹。
“哟,醒了。”
刘丹青一脸拧的笑,挑着眼看着眼前被他亲手打的遍体鳞伤的顾城。
阁主见状,再这样打下去,顾城怕是都挨不到审讯了。
“他可是岳陵城的五爷,将军和井长官的兄弟,你这样子滥用私行,就不怕……”
“啪!”一声鞭响,阁主的话还没说完,手上印下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他是岳陵城的叛徒!”
刘丹青满脸肌肉抽搐,怒视着阁主喝到:“就是他杀了陆文冲和那些巡城的士兵!”
刘丹青转过头,因为愤怒,额头的青筋凸起着,对着顾城道:“这样的人,罪该万死!”
刘丹青一向不亲自对进军牢的人用刑,就算军法处的人命令的刑罚,也是他的手下执行。
这次他收到的命令是:严审顾城。顾城是奸细的证据凿凿,他只是依法行使。
刘丹青也是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顾家军,不知他刘丹青一个,所有的顾家军都想将对敌人的痛恨,全然发泄在顾城的身上。
他不过例行公事罢了。每当扬起手中的军鞭时,刘丹青都这样安慰自己。让所有鲜血淋漓的事,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住手。”
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刘丹青还是放下了扬起的军鞭。
他缓缓转过身,走到牢房门外,居高临下的看着扶着阁主的沈良玉。
这个自进了军牢之后,便一言不发的沈良玉。
“玉先生,也要为他求情么?你可别忘了,听香阁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刘丹青身形庞大,昏暗的灯火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将沈良玉完全淹没在影子的晦暗里。
沈良玉扶着阁主站起身,目不斜视的与刘丹青对视。
“你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沈良玉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求情,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像是在告诉刘丹青一个即在眼前的事实。
就像多年前一样。
刘丹青还记得,当时收到的命令是:严审。
但是他没有想到刑柱上的那个人,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能一声不吭的受了那么多鞭。
直到他浑身是血,近乎奄奄一息的时候,嘴里清晰的吐出几个字:“你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刘丹青当时完全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几乎将死之人,还那么冷静的说着这些话。
这些在他看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但是下一秒,刘丹青万分庆幸自己收了扬在半空中的军鞭。
因为还是少将军的顾雨山,正端着枪,仰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恍惚间,刘丹青突然对面前的沈良玉-岳陵城人人皆知的玉先生,多了几分兴趣。
刘丹青将手中的军鞭扬了扬,对一旁的士兵道:“还没论到听香阁,玉先生竟是这般等不及了。”
刘丹青回首,士兵得了令,开了牢门,一个压着预阻拦的阁主,另一个压着沈良玉出了牢房。
阁主自然知道刘丹青要做什么,拼了命的撕扯着拦着他的士兵。发了疯似得吼道:“你不能动他!”
你不能动他!
这句比沈良玉的那句,要带情绪的多。
“动他又如何?”
刘丹青扬起手中的鞭,倒想看看动了这十年来无人问津的听香阁,如今又与城内奸细脱不了关系的听香阁,到底会怎样。
“头儿,小心!”
押着沈良玉的士兵疾呼,刘丹青手中的军鞭还悬在空中,一颗子弹射向自己头等的墙壁,那士兵已抬起枪射向自己身后。只听得“砰砰”两声枪响。
“阁主!”
沈良玉奔向刘丹青的身后,阁主从士兵身上夺来的枪还握在手中,胸前却瞬间姹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