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些无奈。
“烟儿,你跟娘说实话。”娘忽然眯起了眼睛,“你现在念着的,是闵玉,还是白水莲?”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回过神来。娘望着我叹气道:“你真当娘把你一人扔下不闻不问?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我在江湖也是看在眼里的。”
白水莲你知道是应该的,可闵玉……
我有种被人扒光了的惶恐感。
“那白水莲我本是很不喜,伶人倒是没什么,就是那身子不怎么干净。但后来他为你的一时气话去投河,说来是个苦情的孩子,白白没了着实可惜。至于那个晋王闵玉,”娘瞪我一眼,“你的袖子是他扯断的,我可不信你说忘就能忘。”
我默然不语。
娘说她在江湖上是情报贩子,怎连这些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于其他花里胡哨的,什么春生、碧琅、墨玉、浅尘……看得出都是些细碎过客,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目瞪口呆。
娘你,你调查的也太细致些了吧?
娘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道:“断袖没什么,娘只是盼着你找个贤惠的定下来。”
我哭笑不得道:“娘,我……”
“我就实话说了吧。”娘忽然严肃道,“燕柳,是我为你选的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24
……
最近真是风沙大,连人说出口的话都能给吹变音。我掏了掏耳朵,道:“娘,你刚才说什么?”
娘瞪我一眼:“我说,燕柳是我给你选的媳妇!”
我呆了。
“这,这怎么可以?”我顿时有了泪奔的冲动,“人家清清白白地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娶妻生子才是正事,我一个断袖自己堕落也就算了,哪有理由去祸害人家?”
娘愣了愣,似是不解地看着我:“燕柳还小的时候我救过他一命,他为了报恩,本就是卖身于我的,我养了他那么多年,想让他当儿媳妇又怎么了?”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自己愿意的了?”我的嘴角抽搐,再抽搐。
“他本来就是愿意的。”娘慢条斯理道,“不过你日后要好好待他,把那东园里的那些个一二三四全遣走了,一个别的谁也不许有。”
继而又幽声道:“燕柳虽说是我的徒儿,但带在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也算得上是半个儿子,你可不许欺负他!”
我欲哭无泪。
“罢,过些时日你就会发现他的好了。”娘白了我一眼,“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一步。在朝中要灵通些,别让人欺负你老实了。”
我迟疑着道:“娘,你要好好的……”
我一定会争取让你活下来,用尽一切办法。
娘笑了笑,敛起裙裾跳上墙头,轻盈地消失在了另一边。
这再一别,又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相见?我望着空旷萧瑟的大院,心中有些失落。
环顾了一周,我犹豫道:“那个,燕柳……”
落叶声簌簌响起,燕柳的身影又悄无声息地现在了院中。我看着他清秀冷漠的面容,讷讷地开口道:“那啥,你若是不愿意可以走的,我没什么逼迫人的嗜好。”
他摇了摇头,静静地打量了我一会儿,转身消失了。
武林人士就是行踪诡秘,神出鬼没的。我挠挠脑袋,进了屋午休。
至于礼部的事?就交给灵图和容渊小两口吧。
谁叫我是庸臣呢。
这一觉睡得也算如意,可惜我翻来覆去总觉得床褥冰凉,没有温热的身体在怀,怎么都感觉缺了些什么,又不想去东园,当真难受得紧。或许我真的要找个相好的定下来了?这样想着,脑海里却浮出了闵兰的脸。
闵兰。唉,闵兰。
今后我该如何面对他?
“老爷,老爷,醒醒!”迷糊间,胡伯苍老的声音催命似的在耳旁响起来。
我揉揉眼睛,迷茫地看着他道:“胡伯,怎么了?”
胡伯还未答话,窗外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贵妃娘娘,您这是让奴婢们为难么?”
我一惊,忙披衣起身,寻着声音的源头出了府门。
只见尚书府的牌匾下停了一架华贵的步辇,张太后端正地坐在上面,眼神轻蔑地看着门槛前立着的雅歌。几个随行的太监也扬着眉,眼神里的鄙意和太后如出一辙。雅歌身旁跟着几个丫鬟,怀中抱着小歌白,正瑟瑟缩缩地看着张太后,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我匆忙行了个礼,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什么风把这老婆娘吹来了?
“蓝尚书,你来的正好。”张太后乜斜我一眼,“哀家来接蓝贵妃入宫,怎么看她的样子,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我连忙使给雅歌一个眼色,赔笑道:“禀太后,雅儿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劳您亲自来臣寒舍,受宠若惊罢了。”
“是么?那就走吧。”张太后一笑,瞥着雅歌道,“蓝贵妃可还有什么要拾缀的?”
雅歌摇了摇头,抱紧了怀里的小歌白,顺从地上了张太后身后的那架步辇。从始至终,张太后神色自如,没有对雅歌在尚书府生下皇子这事表现出任何的反应,也没有斥责我为何没在礼部办事,不禁让我心中存了些疑虑。
太监正欲吩咐辇夫起驾,张太后突然道:“蓝尚书也随哀家回宫吧。”
我一愣,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哀家最近心里有事,有些话想和你谈谈。”她瞥着我,语气不善道,“莫非你想拂了哀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