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栖见当即功德圆满,立毙宋无叛以作谢礼报答。
苏错刀明白如镜,却道:“不怪,若我是你……说不准也会装晕。”
越栖见道:“不,我不是单指这个……我是说……”
苏错刀声音低弱,却极为冷静的打断道:“不必说了,我也骗过你,也夺过你的内力,也强上过崇光宫主……栖见,我说过,这世上的事都公平得很。”
越栖见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苏错刀是真的不在乎,不需要他的负罪感,更不需要什么无聊的怜悯与怜惜。
至于常人最难忍受最难启齿的强~暴,于他只是一种肉制兵刃在一个无关要害的部分造成了些许疼痛和皮肉之伤而已,不伤筋不动骨,不毁经络不坏根基,除却脏了点儿,着实连提都不必提。
哪怕被轮~暴一百次,他还是苏错刀。
因此他即便折翼沦落,也没有半分崩溃之相,他杀人如麻,他作恶多端,但别人也一般无二的待他时,他若无力反抗,便天经地义的接受,坦坦荡荡,更不放在心里,这个人……野草一样。
跌倒了就爬起来,被火烧了就来年再绿。
越栖见忍不住微微而笑,心里痒~酥~酥的,仿佛雨后柔软丰沃的原野,有细密的草在滋生疯长,即便已是废人的苏错刀,也值得自己心甘情愿,自己对他的爱意,永不枯竭,愈长愈盛。
但这棵野草却抬起头来,道:“你答应过我会放过阿离,无论割天楼主,还是七星湖宫主,都该是枭雄人物,答允过的事……一诺千金,是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有了作为人的种种情绪,脆弱与不安溢于言表。
越栖见甚至感觉到他已跪倒在尘土里,全副身心的恳求着自己。
心里那片暮春的草原被厚厚的积雪取代,心如荒岛,孤独屹立。
“不。”越栖见轻柔的说道:“我不愿意也没必要再骗你,我就是要杀叶鸩离。”
“错刀,我走到这一步着实不易,以往种种,我所做所虑,称一句算无遗策并不过分,唯独此次七星湖之变,我竟犯下大错,险些功亏一篑,让宋无叛这枚棋子翻了盘砸了局……归根到底,还是太过执着于叶鸩离,心浮气躁,岂有不败之理?叶鸩离是我的心魔,他不死,我此生难安。”
苏错刀的目光倏然冰冷而坚硬,更透出一种桀骜惨烈的气息:“你一定要杀阿离?”
被他逼得几欲落泪,越栖见心中凄然,却口衔精钢,道:“苏错刀,我不是敢做不敢认的人,越栖见要杀叶鸩离,还会当着你的面杀,光明磊落的杀,你若恨我,就恨足一世罢!”
牙龈咬得发酸,立誓一般,满是狠毒的温柔:“但这一世,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你也只有我!”
苏错刀的眼眸里有无数细微而晶亮的火焰奋力点燃:“那么栖见……我告诉你一件事。”
似有大劫悬于头顶,越栖见顿时心慌意乱。
本能的拦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仓促道:“错刀,嗯……你知道为什么你内息陡然散去么?”
“早在月牙峰上,我传你一苇心法,你在崖边入定时,我就在凤鸣刀上下了东风散……你们去白鹿山,我特意让析木去传信,便是算准了他不堪大用,必然露出破绽,你也定会斩杀他,他血里有荼蘼菌,与刀上东风散一混合,便成为慢性奇毒……你又时刻刀不离身,待回到七星湖,便已浑然不觉毒沁体内,只欠一味毒引就能发作……而我衣衫上沾的正是毒引相思瘦,你半个时辰内,真气便有十息不能动用……”
“你看,我落毒都得费尽心机,一则摸不准你的戒心深浅,二来叶鸩离在你身边,他也懂蛊毒之术,我很害怕他瞧出来……其实下东风散时,我也不知将来要作何用处,但布局中必得埋有闲子,以作奇兵之用……苏小缺始作俑者害我全家,不过给了我青囊药书,倒要多谢他……”
越栖见语无伦次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打量苏错刀的脸色,又道:“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你喜欢聪明人是不是?”
苏错刀眼神淡漠得令人心悸,越栖见所有的努力在这样的眼神下,只是尘埃草芥,无足轻重,连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都算不上。
他眼神里,根本没有他,没有他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到他的鲜血与伤口。
苏错刀终究亮出了刀:“越家灭门,是我告密于崇光宫主,我是你的死仇,十余年前就是。”
“你杀什么叶鸩离?你该杀了我。”
劫数已至。
一把生锈的剪刀就这么插进了头颅心脏,越栖见被切割得破碎不堪。
☆、第六十六章
强者就是强者,苏错刀手中无刀,却能活生生摘心取肝,血流成河,他是缓步倘徉其中的在世神魔。//
纵然他内力尽失,经络尽毁,甚至被人轮流施暴,但只要他一息尚存,还是能随意操控拨弄着自己,欲生则生,欲死则死。
在苏错刀面前,自己永远是那个瑟瑟发抖的无助孩童,期待着他大发慈悲的救赎,没办法,自幼年起就一直依赖着这唯一一束能击碎黑暗的光亮,得以存活得以生长。
未谙世事,已动孽情,此人早与自己的魂魄盘根错节,剜去了他,如今的越栖见也就不复存在,怎生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越栖见才恍恍惚惚的开口,话语中有明显的求饶意味:“错刀,不是你……一定是叶鸩离,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
苏错刀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