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把他拉到腿上坐,我低叹:“不气了?”
故意撇开头不与我亲近,只道:“气你,你可会改?我才不白费力气。”
“是我冥顽不灵,浪费你一番好意。”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声。我放下池羽迟迟不出声,心中疑虑。经初到的事,想来伶人小斯定不敢来打扰,鸨母亦没那胆子,这会儿又是谁。
久没人应门,门口那人定神开口:“我家公子有事想找王爷。”
我冲影使了个眼色,让他开门时谨慎些以防暗算。来人是轩弈尘的贴身仆役轩才,他见我忙作揖:“晚来打扰王爷绝非我家公子的意思,只是我家公子有话想与王爷单独谈。不知王爷可愿挪步与他一见。”
我笑答:“当然。”
起身行至门边,我不由侧头望了眼影,轩才何其明了,忙道:“王爷大可放心,兰艺阁虽是烟花之地,院里人仍是守规矩的,绝不敢做出造次的事。”
我沉默点头随他离去,轩弈尘的玉落轩离水榭甚远,隐在竹林之后。行至玉落轩外,已听不见俗世男女嬉笑怒骂声,只余琴瑟幽幽和鸣。同花月坊一样,玉落轩近半也建在水上,却要清雅的多。前院正是一池碧泉与欲子湖相接,泉边坡壁有着竹片,顺竹片常年潺潺淌下的是山上清溪。石灯台烛光萤萤,映着门前青石板路。
玉落轩水榭湖边轻纱随风轻曳,安神香绕梁弥漫,不像凡土倒似上三界神山。轩弈尘坐在栏边自顾抚琴,青烟自琴旁博山炉中袅袅散开,琴音缭绕,一静一动美人如画。我不愿打扰,悄声坐在他对面的四方梨花木桌边,独自饮茶品琴。
“王爷不怕茶里有毒吗?”
我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六皇子盛情,纵使有毒我亦无怨。”
轩弈尘听罢凝神片刻,喟叹道:“真不知说离是胆识过人,还是过分自信。”
他忽换称谓,我微愣片刻想起初遇时他阴郁的神色,口气不由放柔:“兴许都有。”揣摩他心思许久,猜不透他寻我的意图,我不想贸然开口打断眼前的宁和。
着魔似得迷着他指尖唇边演出的曲调,我却是不懂音律的人。一曲罢,轩弈尘轻推开身前琴架,起身缓步坐在我对面,淡然道:“你怎就不问我找你来是何事?”
“你想说不问也会开口,不想说问又何用?”接过他刚沏好的茶,清冽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抿了口感叹:“好茶,细闻有股幽幽梅香。取岁初梅瓣上雪水泡的?”
轩弈尘点头莞尔,这一笑便是倾国。我瞧着出神,他轻咳半刻我才缓回神。
他缓缓启口:“至今不曾问我三位老人的去向,离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吗?”
我颔首道:“有六皇子护着,我无须担心不是吗?想来你会照顾的很好。”
仰首饮了口茶,轩弈尘悠然开口:“他们正在我府邸,池羽要是想见,随时可去。”
闻言我未搭话只直直盯着他,读着他有意相瞒的心思。倘若只是说无关紧要的话,他让家仆传话就可,无需请我来此品茶听琴。轩弈尘见我的眼神微微闪烁,隐隐有着模糊的气息。忽觉他手指的扳指,原来他始终贴身带着,心里逐次生起柔意。
伸手颇失礼的拉过他手,我细瞧了番玉色,叹道:“果是佳品,如今真是不多见了。”
慌忙的收回手,他怯怯问:“你是想要回吗?”
“送出的东西没要回的道理,何况在戴在你纤指上很是漂亮。”
轩弈尘闻言微笑盈盈,眼波流转媚如丝。正当情意浓时,屋外不知事的叩门声扰来。是轩才的声音:“公子,三皇子找您。”
轩弈尘听闻轩弃弥时,神色讶异一震,瞧了我眼不知如何是好。我嘴角划过片刻讥笑,讥嘲自己竟忘了身份,不识好歹的在玉落轩久待。主人既已回,我不愿在此惹人嫌,起身便想告退。未走到前厅,忽感手臂抓里,回头只见轩弈尘略有慌张的神色。
“阿才去替我婉言,说我累了已经就寝。有事明日再谈。”轩才许是头一回遇到轩弈尘如此回答,一时不知所以。瞧出门外的为难,轩弈尘口气俨然不容反对道:“你去回就是。”
风露轻绵徐徐吹入,前厅轻纱随风飘曳,下摆软软拂地静谧寂然。轩弈尘身上安息香味道隐约浮现,其中一味正是玫瑰调制的。月色清辉如水,我确想与他良宵赏月,奈何不逢时地,烟花地人多口快,留久被有心人窥见恐损他清誉。
衣袖自他掌中抽出,我遗憾道:“时候不早了,再叨扰就显得我太不识趣。”
轩弈尘明我意思,凝思片刻微微点头。不忍瞧他眼角透着淡淡没落,我轻揽他入怀温言道:“抱歉。”
低垂螓首,懒懒得靠在我怀里,他轻声开口:“我明白你的立场,心里清楚纵然皇兄不答应你,你也不会荼害我。”
“真是盲目的信任。”捋了捋他胭红青丝,我轻推开他:“该走了。”
出门时恰碰上正打算离去的轩弃弥,四目相视无言。轩弃弥见我没太多惊讶,只微微颦眉少顷。我冲他微微颔首,静默着缓步离开。回到倾雨阁时,莺燕的嬉笑声仍未休止,断续传来隐约几声。湖面碧波荡漾着花月坊的照影,伴着琴声洋溢花香浮动,胜似虚境幻象。
“回来的好早。”影倚在金丝镂花靠枕旁,独赏湖面印月。
我进屋悄声磕上门,瞧了眼床上酣睡的池羽,浅笑坐在影身旁,“你难得有此雅兴,倚栏赏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