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思殿前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殿外恼人知了声轻去多半,我这才微吁气觉耳根子清净。翔麟宫的风四季吹刮呼啸如冬,六月天仍旧如斯,不过是凌冽寒风换作阳阳暖风,过堂蹿冲进清思殿。殿门仿佛有霜冻屏障,入屋的暑热一扫而散,反倒还有丝丝令人瑟缩的凉意,炎阳下刚入屋的我余热尚在,穿堂风乍擦过身顿时倍感凉意舒适。
第65章 想计寻人
说了好一番话,文锦终是体力不支,人在病中连脸面都显得消瘦,无血色的面容病气恹恹,身似弱柳扶风,就算是坐着也只是支撑侧在椅背。走前文锦仍是不放心的轻瞄眼寻思禅,又朝我颔首清浅一笑,有要我多担待的韵味。
紧盯远去背影,我兀然开口:“仔细照顾好文公子,有点疏漏小心徐公公责罚。”林世兆叛乱一事已揭发,人虽没抓到地位必是不保,翔贺谋反身旁的心腹性命堪忧,宫里头就属徐培祥地位最高。抬出他来吓唬清思殿伺候的宫人,倒也能起些作用,小太监连连作答,更为小心的扶着文锦进里屋安歇休养。
烟微微扬眉瞧模样就知没安好心,果不其然道:“难得见你对外人如此关心,难不成是看上了?”
我朝上翻眼,没好口气的回道:“你奇思妙想的本事,我真是佩服至极。”
烟拊掌大笑,连啧数声心情大为愉悦,“尽是胡扯他事,摆明是被我说对虚心。”话刚说罢,他怅然长叹摇头道:“可惜啊!人家心有属意的人了,你晚一步是没机会了。”
寻思禅容色稍霁,望我的眼神愧疚与感激交织,开口帮我解围,“璃决意的事何时在意天时,他嘴笨说不过烟老,您就别笑话他了。”
烟微蹙眉沉下脸,苦笑道:“烟老唤的我真觉得自己成老头似得,还有别动不动尊称您,旁人就算了,你们几个每次嘴里窜出这字,我鸡皮疙瘩就掉一地。论岁数,苏璃比我小不了多少,你们一称呼,我就真年长不少。”
迷魇身边久待,脾气不免有些呆板,寻思禅显得很是为难,视线不自禁的落在我这,贝齿轻咬下唇满脸委屈地求助。我是瞧不得他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想着说辞要安慰。
“我不是豺狼猛兽,用不着处处寻苏璃出头。”烟越说越在意,眉眼微有忿忿之色。
平日见惯对我弯腰恭顺的人,难得有能与我平辈相称的仍就没胆僭越。烟感觉的孤寂我同处其中,自能惺惺相惜,遂笑道:“胆大的人本来不少,一杀二除的也就不多了。连茗毓迄今见到我都总称呼错,更别说寻思禅和影。你非得从我身旁找个没心没肺的,我想大概就池羽能担当一二。”
烟连点数下头,十分赞同地说:“那小子天身像缺根筋,不怕天不畏地的,头一回叫我就学你,都不带点敬语的。你说真少些什么吧,倒是机灵的鬼精,说话得体,不得罪人也不会让自己吃亏,说出来的话叫人欢喜。”
我含笑挑眉,忙不迭自傲夸赞,“那是他本事,婉娘嘴上封得严实,心里同样很欢喜池羽。”
烟笑得合不拢嘴,颇有幸灾乐祸的口吻,“你我都那么惨,何况是她?过去你甚少来魔殿走动不知道,长老里不少比她年长的,对她都是敬语,可把她给气的。特别是早些年,她还年轻呢,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都用小辈口吻对她说话,她每遇一次,都没给人好脸色瞧。”
影静默在旁蓦地嗤笑,停下拨核桃的手,笑道:“这话传到婉主耳里,保不准被你们气死。”
“哎……话不能乱说。”烟捡了盘里核桃仁送进嘴里,细嚼慢咽良久促狭挑眉,一肚子坏水,“我可没说她老了,但毕竟她也有些岁数,总算不上年轻吧。”
难得捉到他坏嘴的时候,我抓住机会就说:“这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说予婉娘听,不必谢我。”
烟微有一愣,咬牙切齿威胁道:“苏璃,活腻了是吧?”
我撩起袖管状作开打的模样,眉间稍挑两下,挑衅地开口:“要开打吗?我随时奉陪,嘴上我说不过你,论灵力暗杀我还有些自信。”
看事的不怕事大,寻思禅与影没有拉架的意思,晓得现今的我不会输烟,倒在一旁有敲锣打鼓助兴的意味。烟脑子素来好使,从来不吃眼前亏,收敛寻衅的气息,挂起令人作呕的笑。他侧首择了太师椅舒服一坐,翘起二郎腿自娱哼起小曲,索性无视我们。
没戏能唱,我略略有些觉得扫兴,对旁两兄弟微耸肩,淡笑道:“两位看客还满意吗?”
寻思禅昂然兴致像燃尽的柴火,烧尽不再,敛起笑意只余清浅淡笑,踯躅片晌下决心道:“璃,迷魇死在上三界哪出?”
影闻言甚是不解,直言说:“哥,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打算去祭拜吗?”
露骨的厌弃从自己弟弟口中漏出,寻思禅难以招架,敛容垂首默声没多说。我思虑再三,拍了拍寻思禅肩,淡笑道:“待所有麻烦事都了却,我择个时间陪你去。”
寻思禅眼中有难以言喻的喜悦,轻声低问:“璃不介意吗?”
想罢不觉心里有多少嫌隙,我和气道:“人都不在了,再比来比去也是无趣幼稚。再说那处偏僻,靠我嘴上描述也怕你找不对地,与其让你多跑几次,不如我陪着去。但先得说好,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