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澜冷哼一声,狠狠向他摔了个白眼过去,抬脚径自便走。任羲翎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跟上。
此时两人正行在位于天行门西南侧不远处的紫麟山上,这里植被繁盛,尤其盛产天下独有亦是人人称誉的名茶紫麟烟。
根据圣蛊门人手一本的宝书《毒经》所载,赤天蛛八十年成熟,百年一产子,极为难得,而依照此蛛在地图上的标记,恰恰便是在这紫麟山上的一个石窟之中。
虽说这紫麟山与天行门挨得很近,可任羲翎也不得不承认他从未来过这片地界,何况此山本就地势复杂,山路亦是被各类在秋日的萧瑟之中变得冷硬的植物茎秆所覆盖遮掩,行动很是困难。可容澜却像是轻车熟路一般,对各条主道岔道都非常熟悉,也不等后面的人,行走之间犹如脚底生风,任羲翎得走三步跑两步才能勉强跟上。
终于,在任羲翎忙着拨开眼前的枯枝烂叶寻找出路时,他听见容澜在自己前方仅仅几步的位置说了一句:“到了。”
任羲翎掸掉身上的败叶散枝来到容澜身旁,当那个巨大的石窟出现在视野中时,他只觉心脏飞速上移在嗓眼撞击了一下,禁不住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他的确考虑过像赤天蛛这种能存活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毒物,体型自是不会小到哪里去,可当他真的亲眼见到这石窟并想象着居宿在里面的东西的时候,虽然没有产生逃避心理,却仍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
容澜用余光瞄到他猛烈滑动了一轮的喉结,阴声嘲道:“怎么,方才还在那里逞英雄,现在怕了?”
任羲翎勉力将自己的五官扮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怎么可能。”
容澜没睬他,径自将手伸进荷包里摸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枚乌黑的丹药递到任羲翎面前。
“把这个吃了,能避毒。赤天蛛毒性很强,我可不想你这个拖油瓶还什么都没干就死在这儿。”
任羲翎一阵怨念,几年不见容澜的嘴真是愈发毒了,就不能说点好话么,难道就这么盼着他死?虽说如此,他到底也不想真的死在这鬼地方,便接过来吞了。那药的味道很独特,要说苦也的确是真苦,可苦中又沁着丝丝清凉凉的味道,他的表情都被这苦味弄得扭曲了,体内却逐渐弥散开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
“你自己不用吃?”他见容澜没有再倒另外一粒出来,不禁奇道。
“动动脑子行不行。我是圣蛊门的,长年以来与各种毒物接触,毒素早浸入骨髓,还怕什么毒,你见过哪个圣蛊门人动不动吃解药的。”容澜如同看白痴那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鄙夷。
任羲翎顿足,心中连骂自己真是蠢到家,人明明就是穿着圣蛊门的服饰站在自己身边,怎的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或许他潜意识里,还以为对方仍旧是天行门那个耀眼的少年。可惜,人还是那个人,却早已不再穿着那熟悉的苍蓝劲装了。
“对了,你怕不怕蛇。”他正心念着,就闻容澜突然发声。
“呃……倒是不怕。”
“那就好。”
容澜唇角微微一扬,一时间那张阴暗了几个时辰的面孔染上了一抹明亮的色彩,晃得任羲翎怔了怔,然而当他看清从对方袖口中甩出的东西时,觉得自己头皮登时炸了。
那是一青一黑两条缠绕在一起的小蛇,蛇身仅有约两指粗细,身上鳞片油亮,显然被照顾养护得很好,两对琥珀般的金色蛇眼很大,远远望上去竟然还有那么点无辜可爱的神情。任羲翎的确是不怕蛇,可眼见着容澜居然将蛇就那么藏在袍袖里,仍是惊悚不已。
“你你你……怎么……”任羲翎本能地退了好几步,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我怎么带蛇出来?很简单,猎杀赤天蛛不是闹着玩的,里面太暗容易发生变故,咱们谁都不能贸然进去,还是让蛇把那玩意儿引出来方便。”
容澜有点无聊地回答了他的疑问,半跪下来用指背在两条蛇的蛇头上怜惜地抚了几下,又逗弄似的轻吹了声口哨。只见那两条小蛇的蛇吻亲密地蹭了蹭,仍旧是缠绕着,迅猛地向石窟游动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双蛇的动作都被任羲翎看在眼中,一个细节也没有漏过,看着看着,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耳朵开始发烫了。
怎么回事,他居然被两条蛇给……
虽然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状态,可他就是觉得眼下的情形真的是极其诡异。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容澜的清冷声音终于将他从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着调思想拉了出来,抬手摸上去,脸颊不知何时竟已烫得要燃起来,身边容澜正满脸费解地盯着他。
“没有,有点热。”他装模作样地在额角上擦拭着,哪里有什么汗,面上愈发羞惭地滚热了几分。
这下容澜看他的眼神不像在看白痴了,像在看个病人。
“这个天你跟我说热,没事吧你。”
可就在此时,两人的对话被石窟中回响着的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打断了。容澜猛然站直了身躯,即刻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双眼中闪动起极端兴奋的光芒。
“呵,终于有点意思了。”
任羲翎见状,连忙整顿精神,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偌大的石窟洞口,随时准备迎接将要从里面出来的不管什么东西。很快,从洞中轰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