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向王怜花作了一揖,先解释了下自己担忧幼弟安危,未向他及时叙礼,多有不敬。一面又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沈浪。
“朱公子但说无妨。”沈浪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约一个月前,沈大侠造访寒舍,言到舍弟在沁阳鬼窟外乃是被李长青所掳,失落于仁义庄内,仁义庄一战之后,本该将他送回,却不想被……”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下,向王怜花投去一眼,思索了一下,才接着道,“却不想被小人乘隙劫走,但苦无凭证,不宜轻举妄动,恐惊动了贼人,反于舍弟不利,于是定计,由沈大侠先行打探,等有了消息后,便来讯相约。前几日,在下收到沈大侠派人送来的口讯……”
“约你来此?”
“正是。”
这下,连沈浪的脸色也变了,朱八在沁阳失踪后,很多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怀疑是王怜花下的手。但大漠上王怜花却亲口否认,后来又有了仁义庄的事,就立刻想到李长青那时也曾在沁阳城外出现,既然不是王怜花,那朱八就定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但仁义庄一战后,不但王怜花和金不换失踪,却连朱八也没有找到。他也确实想到可能是王怜花故意和朱七七赌气,将人带走,但自从离开仁义庄的这一个多月内,他都在洛阳,从未到过朱家,连朱五公子,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何来亲口约定之谈?而朱五神色焦虑,言之凿凿,不似作假,朱八是他亲弟弟,他也没有作假的必要。
“令弟的下落,在下不才,虽还在打探之中,却还尚未有定论……”
王怜花忽的冷冷一笑,原本半阖的双眸,缓缓睁了开来,“啪”的一声,雕花的椅背在他手里生生断了一截。
沈浪知道他想到了别处去,忍不住皱起眉,投去的目光里有些担心。可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从小缺爱的怜花公子很木有安全感哪~~
☆、朱八
朱五忽然哈哈一笑:“沈大侠何必瞒我,江湖上谁不知王记当铺无所不能,你我既然同想到了要寻王公子打听,想来王公子决不会令我们失望。”说着又向王怜花深深作揖,“只是这当铺的要价,还请王公子见谅,我朱家虽小门小户,也断然没有要沈大侠来代为支付的道理。”
朱五此人,正如朱七七所说,仿佛占尽了朱家所有的灵气,为人处世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他一心认定沈浪到过朱家,既然说朱八又被人劫走,无论这事是不是王怜花做的,目前都不能得罪他。他以王记当铺做台阶,只说是要从王怜花打探消息,不但不动声色的捧了他一把,人若不在王怜花手里,以王家遍布九省十三州的人力,莫说是寻一个孩子,就算是只兔子,好歹也能打探出些消息来。而人若真的在王怜花手里,他扣着朱八,迟早要找上门来,正好现在给了个他名正言顺的借口开价,量他也不至于再刻意为难。朱家目的只在朱八,至于王怜花究竟会开出些什么条件来,倒还真的不怎么在意。这样一来,必能保朱八不失。连沈浪听了也不禁暗暗点头赞赏他思虑缜密。
“哈哈,朱五公子这可自谦的过了,王记当铺要是天天有朱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光顾,王某可是作梦也要笑醒了。”对方既然给足了面子,王怜花当然也不会输这门面功夫,好整以暇的将杯中刚刚斟满的酒浆饮尽,方才起身。
“大主顾请随我来。”笑吟吟的一副商人模样,潇洒的转身抬步,当先引路。不再看沈浪一眼,好像这个大活人和那断了的雕花木椅背一样,与他全无关系。
朱五不知他用意,目光一凝,有些迟疑的看着沈浪。沈浪面上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向他点头示意一起跟上去。
弯过前厅,往左走便是之前那重种满桃花的小院,往右则是一道蜿蜒的青石小径,穿过密密层层的斑竹林子,看不清深浅。自离开了前厅大院之后,便一下子静谧起来,耳边除了竹叶在微风中沙沙的响动,寂无人声。
偶然看到几个白袍侍女从林中穿行而过,也是脚步轻捷,见了王怜花也只是默然行礼,不发一言。让一路跟来的朱五几次想开口说话,话到嘴边,却又被这静默的环境生生压了下去,心里不由渐渐有些烦躁的不安感觉。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前豁然一开,一栋数丈高的楼宇精舍竟建在一片齐齐截断的竹枝上,被托在半空中,横立在三人面前,根根一人多宽的竹枝齐齐排开,充作数十级向上的长阶。
王怜花却并不踏上这长阶,手臂一振,凌空飘飘拔地而起,跃上那竹上屋舍,还是一副没看见沈浪的样子,回头向朱五招了招手。
那屋舍建在竹上,虽然不大,里面的陈设为减轻重量,都取用各类极轻的物件,即使如此,也是件件用足了心思。竹制的塌椅几台,雕花层层,还镶了浅浅的釉色,显不出有多华贵,但落在内行人眼里,如此精致之物,其价值比之黄金珠宝,只怕也是不遑多让。
可朱五此刻却全没心思去欣赏这精舍建造之奇,陈设之贵,因为在那精美的竹塌上,躺着一个满身红如火的孩子。
失踪已久的火孩儿,朱家最小的小儿子,原本苹果一般又白又嫩的可爱脸蛋上,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白之气,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样子。
朱五以前虽然常常被这个淘气精怪的宝贝弟弟折腾得头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