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身边伺候的侍女来到院中:“殿下,夫人请您进去呢。”
昭乐点了点头,跟在侍女身后往屋里去。
华夫人正等在那里,她朝昭乐招招手,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递给他一块糕饼:“快吃吧,这是刚刚做好的,吃完了你就十九岁了。”
当他接过华夫人递过来的糕饼后,心中突然一紧,十九岁,他已十八年没有见过生母。
“殿下?”华夫人见他拿着糕饼发愣,温柔地唤他。
听到华夫人的呼唤,昭乐抬起头,对华夫人绽出了一个颇为稚气的笑:“这糕饼可是母亲亲手做的?只有母亲亲手做给我吃的,才能作数!”
面对他装出来的稚气笑容和情不由衷地撒娇,华夫人感到心疼,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自然是母亲亲手做的,我儿一年一次的大日子母亲怎会偷懒?快吃了吧,一会儿还要去看奏议呢。”
昭乐咬下一块糕饼,哀哀地叹气撒娇:“母亲只会把我往外赶。”
“我儿……”华夫人忽然抱住他的头,凄凄地叫着。“昭乐,我的好孩子……”
被华夫人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昭乐刚咬下的那块糕饼卡在了嗓子眼儿,啊啊的下不去。
见太子殿下被夫人吓得噎着,旁边伺候的宫人侍女们想笑又不敢笑,连忙奉上水。
直喝了几大口才缓和过来,昭乐由于被噎到,憋得眼圈儿都红了,一脸不解地望着华夫人。平日里万人景仰的昭乐太子,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华夫人本是想到昭乐承担太多心里难过,才会突然抱住他,哪知道会惹发后面这些事端?这会儿也是不尴不尬的,心里明明哀伤,却又忍不住想笑。“殿下可好了些?方才是我鲁莽了。”
昭乐又喝了一大口水:“无碍的。”
守门的宫人跑进来禀告:“殿下,您宫里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楚王送了贺礼来。”
“知道了,下去吧。”遣退宫人后,昭乐向着华夫人行了一礼。“母亲,昭乐告辞了。”
华夫人微微颔首:“殿下既有要事便去吧,稍后我遣人将今早做的糕饼送去。”
“多谢母亲挂心。”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这回楚政又会送什么来呢?正日子到的通常都是盒点心,其余的都是过了日子才到,只有一盒点心是快马加鞭赶在正日子送来的,年年如此,没什么新意。可正是这没什么新意的贺礼,撩拨得他心急火燎。
当他看到桌上堆着的几个礼盒后,有点发懵,一一打开后却没见到如他所想的那盒点心。他问道:“楚王送来的贺礼呢?”
被他这样一问,伺候的宫人也是一愣:“都在桌上呢!”
桌上那几个刚刚被昭乐拆开的礼盒正孤零零地敞开着,里面尽是些金器玉牌,名贵却疏离。
盯着这些名贵的礼物,昭乐心里很不舒服,一股无名火就涌了上来,抓起一块玉牌就要扔。拿在手里忽觉触感冰凉,再一细看,雕工也颇为精致。这一来,他可就舍不得扔了,将那玉牌又放回了盒里。
他坐了下来,挥挥手让宫人将礼物撤下去,而他自己,则像是赌气一样在想:哼,不就是盒点心么?谁稀罕?
那盒点心,的确不值得太子殿下稀罕,太子殿下稀罕的是送点心那个人的心意。
只有每年快马加鞭送来的那盒点心,才能向他证明,楚政还记得他喜欢桃子样的点心。
在楚政深刻地贯彻着昭乐的自保纲领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因为贯彻他的纲领而惹恼了他。
赵王别宫中的水潭旁边错落有致地堆砌着大块的青石,青石后载着一片方竹,竹叶映到水里,平添雅致。成乔斜倚在青石上,他身下垫着厚厚的棉垫,身上披着月色披风,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池塘水面的月亮倒影上,与周遭的景物相映成画。
他望着水里的月亮,一动不动,从刚刚来到这个水潭开始,他就能够感觉到师父就在他身边。
师父是来做什么的呢?成乔一厢情愿地相信师父是来帮他的……
不过这并不可能,他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不抱太高的希望,才不会摔得那么疼。
“师父,既然来了还不出来么?”成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在他喊‘师父’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冷。
李斯从一块青石后转出来,微笑道:“许久不见,殿下可好?”
成乔环顾四周,勾起嘴角不屑地笑着:“师父以为成乔寄仇人篱下可会好?”
“这是殿下自己的选择。”
弦外之音再清楚不过。成乔撑着身边的青石坐直身体,静静地望着李斯,一言不发。
李斯走到成乔身边,微笑着注视成乔:“我已来了有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有现身。殿下可知道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师父还舍不得成乔死吧?”成乔扭过头,冲他咧嘴一乐,笑容凄楚。
李斯摇头:“殿下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呢?”
“我已叛国投敌,楚政又怎会饶我?他派师父前来杀我,实在是高招!他一向知道……我不会对师父出手……”
“殿下!”李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怎可如此误解陛下?陛下命我前来,是要我接殿下回去本国。陛下从未对您起过一点杀心!陛下对殿下的心意,与殿下对陛下的心意相比,简直是与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一般高洁!”
成乔痛苦地仰起头,几乎喘过气一样:“他……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