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薄佻白安静的注视他,长长睫毛像拢着翅翼的蝴蝶,万分冷艳。
隅殷色胸口蓦然一寒,说不出的感觉席卷而来,微微的酸涩,隐约的痛楚,一些迷惘,一些,惆怅。薄佻白捏住他腕子的手指一松,他的手臂无声滑下,寂静的对峙中,垂在身侧的五指不自觉捏成了拳,尖锐的指尖在掌心刻出一瓣瓣鲜艳的小月亮。
突然扬起脸,一把扣住对方的面颊狠狠吻了过去,说是吻,却止于双唇的触碰,只是粗暴的动作泄露了心弦的震颤,少年睁开眼,在对方同样冷静的瞳孔里看到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充满暴戾的眼神和焦躁的隐忍。
闭上眼:“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过渡章我都会恶心一阵。jj后台又抽了,留言回复不了,于是我只能跑前台,假如有个别遗漏回复的大人们见谅,不过应该是没有的,最近这坑越来越荒芜啊,碎碎念爬走……
34、转?宠辱两相安 ...
八月降临。
夏日的阳光永远充沛至汹涌,声声蝉鸣,聒噪感直冲云霄。自打入了盛夏,隅殷色身子就没安生过,几乎每日都需饮一小盅薄佻白的血才能充盈自己几乎要透明的身体,而且愈发的嗜睡,无论何时,哪怕薄佻白就在他旁边坐着听下人汇报账务,对方也能睡的如火如荼。与此同时令人感到些微讶异的,却是薄家二少爷薄佻溪的身子日渐丰润,连心疾发作的频率和痛感都日趋降低。这算是个好兆头,可只有薄佻白心底仍疑惑,冥冥之中总有份说不出的感觉,佻溪的身子之所以突兀复安,唯恐是和隅殷色的到来脱不开关系。而这一日点帐时分,薄佻白再度深化了心底的想法……
正值黄昏,夕阳好似没了牙齿的老虎,失去几分锋芒,而显得柔顺许多。绿腰阁外开阔的凉苑里,淮南本地四十八家分号的掌柜正噼里啪啦敲打着算盘,一旁大管家夜笙歌时不时将下手传来的账簿递到薄佻白面前的梨花案上。
不同于往日的正派,这日薄佻白破天荒穿了件略显闲适的长衣,天青色如水真丝将他端坐的身姿衬得俊秀如竹,袖口处两指宽的地方绣着十分精美的莲花纹样,裸-露的一截玉腕皓白胜雪,拇指上一枚深墨色的玉扳指在日光下显得尤为剔透。他甚少佩戴除腰饰以外的装饰物,这枚扳指也绝非薄家掌家者的标志,而是当年从父辈手中接过大印时,其弟薄佻溪亲手所赠的礼物。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常带,只是不日前突然想起才从锦盒里翻将出来戴上,不经意的又给佻溪看到,小人儿眼底的欢喜令他心安,也就没再取下。
“少爷,账簿全在这儿了。”
身旁年轻管家的嗓音成功拉回薄佻白微微有些渺远的思绪,点了点头,将手中最后一页薄册阖上。美丽的男子沉思着阖上眼,未曾理会下手一众掌柜面面相觑的试探目光,只是合拢双手,姿态优美的支起了下颚,淡淡道:“上月盈利翻了两倍,然而较之前月却是低了三成,是何原因,可曾清楚?”
此话一出,底下人顿时连轻微的抽气声都消失不见,个个垂低了头不敢吱声。谁都知道薄佻白处事果断严谨,且要求极高,在他底下做事从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如夜笙歌一般心腹的人物也曾因为某些微乎其微的失误而被罚的一脸菜色。倒不是薄家小气,功有厚赏,过则重罚,这是淮南薄府四十八家店铺乃至全国上下数百间商号的第一准则,也是能维持薄府百年屹立不倒的清规。
男人沉默,底下人便恨不得将脚底下的大理石地砖糟个洞全身埋进去,此际他们身后是一片红霞漫天微风撩人的美景,可是绿腰阁里漫天肃杀,逼的人生生不敢喘气。良久,薄佻白倏然睁开眼,正待有开口的意思,却听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怨念,嘟囔着: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啪嗒”一声,汗珠从那群垂的颤巍巍的脑门儿上掉下来,接二连三砸进地面。正值壮年的掌柜们捂着脆弱的心肝儿冒死拿眼角瞥了那声源处一眼:薄佻白身后的大榻上,一株细柔的手臂轻轻拨了下绛紫的幔帐,柔美的鸾纱映着一个人慵懒的身影,正慢悠悠拥被而起,明丽的线条投映在纱帐上好似一副曼妙的剪影,很有些风情的味道,引人入胜。
薄佻白叩了叩椅子把手上的机关,整个人已背对着众人,目光所向,是那海棠拥醉今方醒的美人身影。
帐子里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隅殷色,因为偌大薄府,只有这个风情万种的少年能堂而皇之的在薄佻白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睡懒觉,从日上三竿到华灯初上,他就像只贪睡的猫一样逮着一切机会往榻上爬,早膳午膳晚膳,仆人们端上端下,热了一遍又一遍却仍不见那帐子里的人有醒来的迹象。他嗜睡到一定境界,就连方才几十个人簇拥在院子里的珠算声都能睡的稳如泰山,却是奇怪,薄佻白要说话的时候,他就醒了?
——年轻的管家这么想着,嘴角爬上一缕意味深长的笑。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