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上课,妈妈开车到学校,表情很难过,我们两个到了公园,她才告诉我,你和别的女人好了。”幼鹭悄悄瞄了夏野一眼。
夏野的神情有一丝痛苦,嘴唇紧抿着不说话。
幼鹭继续说:“妈妈说要和你离婚,但是你不同意。我和妈妈商量着,找苏生谈谈,让她不要缠着你。然后我们开着车说话,后来在高架桥上堵车,旁边停了一辆很旧的水泥罐车。之后车子倒下来,我们就被埋进去了。”
幼鹭讲完之后,侧过头看着夏野,夏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这些,我没有办法相信。”
“你宁愿相信我死了,也不愿意相信我以你情人的身份活着。”幼鹭有些生气地瞪着他:“你自己犯的错,为什么要让我们三个承担后果,苏生和妈妈是因为爱你而死,可我算什么呢?我还那么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忽然就成了这个恶心的女人,而且要和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男人结婚。”幼鹭激动的脸色通红,平复了情绪之后才难过地说:“我以为你是盼着我活下来的,就算只是一个荒谬的谎言,至少你会因为不愿意放弃万分之一地希望而选择接纳我。”幼鹭低下头,神情疲倦而落寞。
夏野侧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你、你给我一点时间。”
幼鹭惊喜地抬头:“你相信我啦?”
“我说了给我一点时间。”夏野别过头,蹙眉道:“这种神话故事一样的情节,我怎么可能一下子接受。”
“唔。”幼鹭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咧开嘴笑起来,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夏野的手心。夏野身体僵了一下,并没有动。
“沈越说你一直在服用麻醉类药物。”幼鹭关切地说:“你不要这么啦,人要向前看,就算妈妈去世了,还有我呢,我会照顾你的。”
夏野轻笑了一下:“真不敢相信,这是我儿子会说的话。”
幼鹭用脚跟踢着椅子,嘟嘴道:“我成熟了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夏野对眼前的女人既怀疑又困惑,内心深处却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既然你不是苏生,为什么还要和沈越结婚?”夏野提出了疑问。
幼鹭似乎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自他清醒以来,就一直受沈越的引导,结婚什么的,也是沈越一手包办的。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婚期已经很近了,来不及变更。”
“结婚是人生大事,又不是超市搞促销。”夏野对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了很多:“如果你不想和他结婚的话,就告诉他。”夏野并不希望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嫁给一个陌生男人。
“也不是不想。”幼鹭有些困扰地说:“沈越对我很好。”
夏野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眼神很锐利地看着他,隐隐带着被耍弄后的愤怒,他不动声色地说:“哦?他对你怎么个好法?”
“嗯……”幼鹭低头绞着手指,思索着开口:“他给我买山地车,买游戏机,不催我上学,晚上也不催我睡觉。我早上起晚了他也不凶我。”幼鹭怨念地看了夏野一眼:“不像你,天天拉我去跑步。”
夏野被他看了那么一下,心里顿时柔软下来,几乎化成了春水,柔声说:“以后,我都顺着你……”
沈越适时地推开咨询室的门,打破了一屋子的温柔甜蜜。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夏先生,你今天来得很早。”然后坦然地走到两人身边,装作不知道两人的纠葛,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苏生。”他转头对幼鹭说:“苏生,这是我的客户,夏野。”
夏野和幼鹭都有些尴尬,幼鹭心里暗骂:大尾巴狼。
沈越温柔而有力地把幼鹭按到座位上,然后和夏野进了里间的谈话室。
今天并不是两人约谈的时间,沈越让他来,主要是满足幼鹭的心愿,但是给夏野的理由则是给他做心理检查。
夏野的心理原本就没什么问题,只是遇到突然的刺激导致短时间内陷入消沉中,如今已经渐渐地好转了。他依照沈越的吩咐,百无聊赖地画了十几张图画。
“其实夏先生的心理素质比一般人还要好,”沈越翻看着图画,礼貌而温和地说:“根本不需要来做心理治疗。只要放宽心态,再过一段时间……”
“心理学上,out of body exe指的是什么?”夏野忽然开口问。
沈越低头想了一会儿,困惑地说:“心理学上并没有这个概念,我也从未听说过,怎么了?”
夏野一瞬间有些失落,停了一会儿才说:“你的未婚妻刚才和我说,你一直在研究这个。”
沈越露出一丝苦笑:“她呀,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脑组织损伤,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偶尔会出现幻听幻视。”沈越无奈地说:“她还经常说自己是男孩子,所以结婚后,我打算带她去德国治疗。”
夏野已经失落到极点,以手扶着桌子站起来离开。沈越起身送他。
幼鹭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翘首望着谈话室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推开,幼鹭跳起来,却只看到了沈越走出来。
“我爸爸呢?”幼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