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没有抬头,只用手指轻轻划动软榻边缘:“……你想让我说什么?”
“解释,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何会与皇父……”十一阿哥顾忌着没有说出来,虽然他进来前已经让奴才全部走开,门窗也大开着,可保不齐有什么疏漏,万一传出去,即便君衡现在是皇子,以色侍君、媚上秽乱的名头就背定了,那他就彻底毁了。
四阿哥终于抬眼了,他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缓缓起身正对着软榻上的少年站定,清瘦修长的身影遮住了门外透进来的光:“如你所见,那就是事实。”
“我是问你为何这么做?”十一阿哥虽怒极,却没有失去冷静,他仰视相距一步的男子,因其背光而看不清那张脸上的表情,“君衡,你不是甘心做帝王娈宠的人,更不会因为皇父逼迫就妥协顺从,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理由,你要的是什么,我若能办到,便无需如此。”
十一阿哥看不清四阿哥的神色,却不代表四阿哥看不清他的。
站在那里的四阿哥本来眸含沉痛苦涩,在听到这番话时,瞬间变得惊喜温柔,即使明知这人对他的感情不是他期待的爱情,也还是因为这份了解和理解动容了,又见那张如画容颜上暗藏着期许,他的心顿时温暖如春,哪怕再屈辱、再艰难,他都可以坚强地继续走下去。
“胤禛,不用这样为我找借口,”四阿哥语声平静,却透着认真,表示他不是开玩笑的,“正如你那日所见,是我自荐枕席,是我自甘下贱,没有人逼迫、没有人威胁,我也不曾妥协什么,一切都是……”
“啪~!”一声脆响,震住了他们两人。
四阿哥头一偏,左脸上有片刻的麻木,而后才是疼,那疼……直钻到他心里、骨髓里、灵魂里。
十一阿哥眼底有一刹那的懊悔,很快又被怒火覆盖,他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扯向面前之人的衣领,果然在拉开后看到了吻痕,自锁骨延伸至衣服里面,他知道这是那天晚上留下的,因为皇父是男子,力道上肯定大过女子,所以至今也未消失,颜色虽然淡了,可他能够想象得到,几天前看起来必然更加严重。
“君衡,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别让我看不起你!”十一阿哥指着那些吻痕道,说罢又冷笑了声,“你不用这样激怒我,既然你固执己见、不肯坦言,那就当我多管闲事了,从此以后,你爱怎样怎样,我再也不会多说半句!”
绝决的话掷地有声,十一阿哥说完愤愤然地推了四阿哥一把,有种好心没好报的委屈感,着实恼怒得很。
四阿哥被他这一推,向后跌坐在地上,右肘撑了一下,疲惫至极地闭上眼,这架……总算吵完了,可为何比他绕着北京城御剑飞行几百圈还累呢?
四阿哥不再说什么,重新站起来抚去衣服上的尘土,边扣衣领边转身向外走去。
“君衡,”十一阿哥望着他的背影,表情僵硬难看,眼中透着伤心和难以理解,“我以为,我们称得上知己,我以为,我们能彼此相助,我以为……你不会故意来这么一下。”
四阿哥脚步一顿,又继续抬脚,只从他离去的背影中隐约传来两个字:“抱歉。”
不是抱歉对他的隐瞒,而是抱歉辜负了他的期许,抱歉今日这番故意。
十一阿哥发泄一样扫下桌上的东西,那些点心盘盏便乒乒乓乓摔了一地,他仰头闭上眼睛,紧紧抿住了唇。他不由得想起了三月在江南时,他们遭遇了乱党与其他人分开的那三天。
大雨滂沱,他们只有两个人,被困在小小的客栈里,同房而居、同榻而眠,白天君衡默写丢失的资料,他在旁磨墨,他们言谈轻松、时而玩笑,那是何等的自在舒心?
他淋雨湿衣,君衡不顾自己,跑出去买来替换衣物,还担心他受凉发热;他初初成人,君衡体贴以对,连让他尴尬都不曾;他情潮涌动,君衡先是装作不知,后又为他纾解,他始终记得那时弥散于四肢百骸的灭顶快乐。
怎么不过几个月,就变成了这样呢?
十一阿哥眼角泪光轻闪,难道他天生不配得到温暖吗?上辈子、这辈子就遇到这么一个会悉心照顾他到极致的人,病了是君衡彻夜守在他身边,冷了是君衡为他添衣暖手,危险了是君衡揽着他共同进退,难过了是君衡作怪逗他展颜……
一时间想到这么多有关君衡的事,十一阿哥只觉得眼前眩晕,一头栽到了软榻上,昏过去之前,他忽然发现,这辈子的生活里,竟然时时都有君衡,这个人……已然变成了他的习惯,不可或缺的习惯呐!
这天,十一阿哥病倒了,浑身烫得像火炉,除此外还陷入了昏迷,急坏了同在畅春园的五阿哥和九阿哥。
当九阿哥得知自家幼弟昏迷前和四阿哥吵了一架,立刻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四阿哥那儿,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打,侥是追来的五阿哥拦得快,也让四阿哥挨了几拳,一个眼睛立马就黑了。
“老四,别以为皇父宠着你就了不起,告诉你,我胤禟不吃这一套!整天阴阴沉沉的,一不顺心就对着佛像一副四大皆空的熊样,你他娘的是不是个男人?”九阿哥被五阿哥拉住了,还怒火冲天地骂着,“我警告你,以后给我离十一远点,再敢让十一伤心,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五阿哥皱着眉头,看向四阿哥的眼神也不怎么好,相比起来自然是他家同母所出、安静守礼的十一最亲,而且,不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