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班上？”

程洛没理他。

他撇撇嘴，翻着眼睛又说：“那我出去了。”

程洛抬头看他。

“你别瞪我，我才20岁，当然有我要干的事，总不能整天陪着你个老变态发呆吧。”说着他起身去衣柜翻衣物，程洛则看着他的行径，问：“去哪？”

“你别管我。”他找出满意的服装，边换边说：“总之我晚上回来。”顿了顿，他修正道：“中午就能回来，回来吃中饭，省我一顿饭钱。”

换好衣装，邱少眀拿出昨天带来的琴箱，小小心心的将其打开。

程洛借机溜眼看去，却没想到他快速的从中取出一只信封，便将琴箱合上放好。将信封折于衣兜内，少眀转而取了钱包和手机，就这么出门去了。

经过小区门卫室，他向里头的保安询问了路线，坐上一辆公交，乘过五站路便来到一所大学附近。今天是新生签到日，他带着他的录取通知书，来学校报到。

邱少眀站在校门口向内张望，看看过往的人群，却没有及时进入校园，而是走去街对面的一台自动取款机处，掏出钱包插入卡，他倾其所有的取出一小叠钱，而后不太情愿的将钱放入钱包，这才郑重地走进校园。

邱少眀站在公告栏前看着一些事项，然而一只琴箱的介入却扰了他的身，将他挤撞得往旁处挪动一步，他不满地转头看看琴箱的主人，可主人却毫不自知的关注着公告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作为，直到觉出有人在看自己时，才愣愣的扭头对视，随即一惊觉，终于有所意识地收拢了琴箱，轻声道：“对不起。”

少眀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中的琴箱，没搭理便走向自己该去的地方排队。他手握各项证件，懒懒地等队伍挪动，不出十秒，那个撞他的男生也来到此队列，两人一前一后的互不干涉地等。

十五分钟后，邱少眀站在队列的最前端，出示了各纸证件，而后他挠挠耳朵，轻声说：“我想贷款交学费。”

坐在事务桌前的干事“啊？”出一声，回：“那你应该先去那边填表格，我这里不受理这个，你填完表格问他们。”

少眀低着脑袋，“哦”着走去一边，耳旁听干事叫道：“下一位。”

那男身便走上前，应道：“我叫尹然，各项费用已经通过银行付清了。”

少眀走在一边回头看看他，脸上做出怪腔，心里稍带敌意的记住了此人……

☆、老妖怪

一上午，邱少眀在校园里窜来窜去，用一小叠钱换回若干张发票，待到被问及是否住校时，他的口袋里只剩下从程洛那儿得来的5张纸币。500块自然没法承担起年付制的住宿费，所以他摇摇头，转身而去。

他其实是不想和“老变态”住在一起的，如果可以，谁会情愿和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每天早上被抱着醒来，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般自然过渡……可实际情况让他不得不忍让和割舍一些情绪，配合着人生给他调配出的生存之路，慢慢生活。

邱少明将发票放入钱包，突然就升起一些自怜的悲悯感：存了那么久的钱，每一笔都是辛苦所得，现在一下子都光了，没了——何苦呢？有时想想，真是何苦呢……

他边想边坐车回家，走到小区门口，手机铃响了。程洛在电话中直白地问他还有多久能到家，他不耐烦的狠声叫：“回来了，都已经走到家门口了，你别浪费我话费！”朗完他直接挂机，心情忧郁又沉重地踏进家门。

邱少明瞅瞅桌上已经摆放好的菜式，没吭声，在屋里换完衣物便坐上餐椅，没滋没味地嚼起饭菜。程洛陪在一边，已然发现了他的神情幽怨，却并没有多问，一样不吭声地吃喝嚼。

一顿饭过后，少明呆坐片刻，忽然回过神来，悻悻然走去橱柜翻找cd，翻啊翻的终于找到一张符合他当下心境的碟，于是一屁股坐上地毯，他又往耳朵里塞上耳机。

程洛趁他没开音乐时，跑过去问一句：“你怎么了？”

他则往地上长长的一躺，闭着眼睛说：“别烦我。就让这悲凉的音乐来洗尽我几近千华的心吧——”

乐曲太悲凉了，放不多时，邱少明便沉沉的进入梦乡，睡脸微微皱着眉，一脸难过的样子。

程洛蹲身帮他关上cd，取下耳塞，然后双手探底将他托抱起来，站直了身子上下一掂，他觉得对方骨头挺重，密度挺高，所以身体算得上健康。

程洛抱着少明走去床边，自己先行坐下，而后向抱孩子般将少明横至怀中。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人，突然心里觉得很害怕，这人此时的表情让他忆起了哥哥在世时的最后一刻：微皱着眉，不可唤醒，不得而知的痛苦……

程洛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迫切急切地抬手去触晃那张脸，手劲之大令对方“嗯，啊”着难耐醒来。

“干什么！”邱邵明拍开那手，心中恼火。千好万好不如睡好一觉，他才刚眯上一会儿，就被这“老变态”给搅了……于是他拍完那手又拉过来咬一口，随即自己四脚着地的再爬去床上重睡。

程洛手上泛出疼痛，心思倒是随着这痛而恢复正常，他深吸一气，撸了把脸面，自行走去一间小屋里消磨时光。

两个小时后，邱少明正式醒来。因午睡而得到的满足感暖了他的心房，所以在床上伸出个枝大叶大的懒腰后，他一扫先前的阴云密布，缓缓支身坐起，在床上来回看看屋中无人，便下床去厕所间洗上一把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