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笑一声道:“他眼光倒高,这丫头从小在咱们家,是我亲手□出来的,虽说是个丫头,可是那见识气度竟是比那小门小户的女子要好上十分。”
石吟红扶着母亲坐了,递上一杯热茶,笑着说:“这事他要是不喜欢也不好勉强,要不再托人细细的打听打听。”
老夫人也不喝茶,哼了一声道:“纳个妾传宗接代,还要什么喜欢不喜欢?像这样知根知底的哪里去找?难道他喜欢那狐媚子一般的吗?告诉他趁早打消了各样的念头,这不是他出去瞎混fēng_liú玩一玩,血脉的事情,不能由着他的喜欢。”
石吟红看母亲生气,她心里很疼这个弟弟,只好给他打圆场笑道:“他这马上就放榜了,若是考上了,还要参加殿试。现在也别拗他,影响他考试。说不定到时候进士及第,中个状元回来,到那时风风光光的娶个大家闺秀才是正事,不娶妻先纳妾也不好。”
老夫人垂下眼睛,喝了口茶水,半晌道:“我这是真的急了,收个丫头圆房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说说他这二十六七了,人家孩子都十来岁了。他这还是光身子一个,真让人操心。”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将茶盅往桌子上一磕,站起身道:“我去问他,看看他这个无后为大算怎么说。”
老夫人来的时候,石念青正和丢丢在小厅里面掷骰子玩六博的游戏,老夫人在门外看了一时,见那两人头并着头,丢丢穿着薄薄的春衫,雪白的料子,双手擎着骰子摇着,袖子滑上去,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腕子。
石念青笑着用手刮着一下他的鼻子,丢丢唇角弯弯的,眉目如画一般。
老夫人觉得那两人哪里有点不一样,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石吟红便从后面跟上来,挽了她道:“母亲怎么不进去?”
石念青扭头看到母亲,忙出来迎,老夫人很少到儿子这里来,一般都是他到母亲那里请安的。
丢丢忙收了东西,奉上茶点。
石念青笑道:“母亲和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石吟红捏了一块玫瑰糕,递给母亲,自己也捏了一块咬了一口。“你这玫瑰糕不错,你送到母亲那里的,我看父亲倒爱吃。”
石念青笑道:“我明天再去买一些送过去,不值什么。”又叫丢丢将屋里现有的玫瑰糕用油纸包了,对石吟红道:“这些姐姐给母亲拿回去。”
老夫人淡淡的道:“我和你父亲也不稀罕吃这些,你孝顺也不在这样的地方。”
石念青从母亲进来就提着心,听她这样说话,心里就是一紧。早上石吟红来说碧云的事情,他回绝了,这会儿母亲是来问罪的。
对于碧云,若是以往,收房做妾的事情,也算是水到渠成,他也无可无不可。但是现在他的心里有了深爱的人,对于其他的人他是真的没有心思。何况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都是不太喜欢女子的,以往倒还能一夕fēng_liú,现在想想都觉得厌烦。
石念青知道母亲心里不痛快,他一直想的是再拖个一年半载,到功名有成的话,可以给丢丢安排一个事做,让他安心,也对父母有了一个交代。后代的事情,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也不是难事,不一定非要成亲。
石念青捧了茶递到母亲手中,笑道:“母亲,儿子有哪些地方惹了母亲不开心的,您就打儿子一顿出出气。”
老夫人也不接茶,板着脸道:“你也不用嬉皮笑脸的,你如今学问大,我只问你,不孝有三,都是哪三?”
石念青知道母亲这样问的原因,心里无奈中又有着难言的痛苦。是的,他的想法就是最大的不孝。
老夫人见他沉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说!”
石念青低着头,缓缓地道:“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
老夫人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石念青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丢丢耳边响着这样的话,一遍遍的直击他的心扉,一时间竟觉得冷汗一层层的涌了上来,湿透了后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坚持看文的亲,谢谢听雪妹子。
☆、五十一 青莲探花
那一夜,石念青和丢丢都没有睡好,丢丢盯着床顶,暗夜中,看不分明,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暗沉,有点压抑有点沉闷。
身边的石念青也没有睡熟,呼吸声有点沉重。丢丢一动不动的躺着,做出睡熟的样子。
石念青挨着那个少年僵硬的胳膊,心里知道他也没有睡着,两人各怀心事,一样的无眠,可是都做出一副睡沉的样子来。
等到好不容易睡着了,丢丢就梦见老夫人指着他道:“是你,让我们石家绝先祖祀,让我儿子做了不肖之子!”一时又梦到石念青和碧云抱着一个婴孩儿,石念青对他说:“我如今有了儿子了,你跟着我成什么样子,你走吧。”
丢丢就伸手喊:“石大哥,石大哥,你让我走到哪去?”
就见石念青回头冷冷的道:“你从哪来就回哪去。”
丢丢就看到石念青拥着碧云,怀抱着婴孩儿转身离去,一脸的决绝。
丢丢觉得浑身冰冷,四周荒无人烟,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忽然的,就落雪了。雪花大如席片 ,不一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