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你犯何罪?”
“草民是江湖游民,穷困潦倒,前日得了一笔生意,杀刘去非全家,便给草民三千两银子。”瘦小精干的男人说着,一指韦绗,“不料事成之后却被他一直追杀,草民实在没有办法,也是气不过,便投案自首了。”
李立将杀人用的那把精铁匕首展示给大家看。
龙天煦看向韦绗。
韦绗却先向文瑛一拱手,道:“韦绗无用。”
而后他才说:“草民日前从文鹏大人那里得了命令,用三千两银子买凶去杀刘去非大人全家,事成之后,再把杀手杀掉。”
“为何不是你自己动手?”龙天煦问。
“回陛下,大人说这样日后查起来,草民在杀人的时段就在文府之中,别人便不会怀疑到文家头上。”韦绗答道。
龙天煦又问:“你可知为何要杀刘去非一家?”
“草民听了个隐约,似乎是刘大人查到了几具胡人尸首。”韦绗答道。
“这尸首一事,谁来给朕解释一下?”龙天煦道。
大理寺寺正廖振丰站起上前,复又跪下,“回陛下。原是苏杭府吴县发现了几具被毁容了的沉河浮尸,其中一具童尸脖子上的长命锁内刻北戎文,县令起初并未在意,只是记录在案卷之中。刘大人查找这‘北戎奸细’的时候,便查到了这卷案卷,经翻译,长命锁上就是那位‘北戎奸细’孙儿的名字。”
“长命锁何在?”龙天煦问。
陈平海哀痛的声音响起:“长命锁与案卷俱在臣处。”他举高手中的东西,让大家看见,李立便接过去,四处展示。
陈平海继续道:“根据刘大人在案卷上的批注,此人被人污蔑犯上作乱,因而逃来大律,途中为商贾沈氏,也就是云清将军的母氏所救,因而为沈家效命。这人已经在大律三十多年,从未对外有过丝毫联系,他的邻居甚至不知道他识字,却都知道他是北戎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什么北戎奸细!”
“那这胡人一家是谁所杀?”
“是小的。”军士周四闻声而应,粗声粗气的说,“小的是大将军帐下亲兵,文彦章大人说大将军听闻有北戎的胡人奸细在大律境内横行,大将军不愿打草惊蛇,问小的可愿帮忙。小的一听便来了气,二话不说便去把他杀了,既然不能打草惊蛇,便索性毁容沉河。却不料原来是……唉!”
龙天煦看着文瑛面色惨白,轻笑了一声。他看看文泰殿上,又道:“那朗信城中,又发生了什么?司明你来说。”
“诺。”
司明应了,上前来道:“我部三万人奉大将军军令,夜袭朗信城。因朗信城是北戎人供奉祖先、祭祀天地的地方,一旦朗信城受袭,北戎人必然去救,所以我部的举动是为了吸引北戎大部队,以方便大将军打进呼格特草原内部。”
他斜看一眼文瑛,冷笑一声,继续道:“谁知我部到了朗信城下,却发现朗信城门户大开,而十万北戎猛骑,就在背后等着我们。杀也是死,不杀也是死,云将军一声令下,我部三万余人尽数与北戎人相战,直杀得血流成河,我部连重伤员在内仅余十三人之时,终于将敌部击退。”
“但是我们既然被袭,便说明出了叛徒,大部队只怕也危矣。因而虽然只剩十三人,将军已然命令照计划点燃了朗信城的烽火。却不知原来有一个小子是装作伤员,背后放了一只冷箭,正中将军后心,将军当时便倒在地上。我一时怒急,提刀要去杀他,这小子跪在地上,说他错了,愿任我杀剐,而后便交待了事情始末。”
“原来这小子一时糊涂,酒后奸【防和谐……】污了文家的侍女,依照军令是要斩首的。但这罪名死的窝囊,他并不甘心。文家的文彦章大人知道了,便做主,说他若为文家办事,便不把此事说出去,还将被他侮辱的侍女翠儿许配给他。”
“我听了,更是怒急,一刀便剁了这小子的狗头。事到如今,朗信城再不能待,我们忙随意包扎了伤员,兄弟们轮流背起伤员一路撤退。这一路艰难跋涉,却连大律的国土都再不能入,途中还遇到胡人流寇。若非为大律商队所救,只怕都死在了茫茫大漠!入得国境,也是一路被搜捕追杀,好容易逃得一条命来,真真可悲!”司明悲愤道。
龙天煦看着余下的人,问道:“他所说可属实?”
“句句属实。”苏日格与伍长马钺齐声道,而侍女翠儿嚎啕哭了起来。
“大将军还有何话说?”龙天煦冷笑道。
说什么呢?纵使里面文彦章的名字多过他的,文家依然躲不过身败名裂、满门抄斩的命运,何苦让娃娃再去背这个罪名?
如今罪名全被推到了文家头上,而陛下对其中的直指还有同谋的疑点披露置若罔闻。这又说明什么?
他们已是弃子。
淮安王的弃子。
当今陛下的弃子。
弃子,只有死路一条。
文瑛张了张口,想要说一句“臣认罪”,可唇齿抖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臣禀陛下,这些事情都是臣指使的,与臣的父亲无关。”文鹏忽而跪了出来,“是臣假借父亲的名义做的,臣认罪,臣伏诛。”
龙天煦笑了,“文大人也不用争。废除文家诸人的官职,来人,将文瑛、文鹏、文谦、于坤、钱志杰、七章、韦绗等人带下去,押进死牢,将文府给朕抄了,文府上下一并入狱,稍后朕再下旨判刑。右将军冯希海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