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萨拉查抓住莱瑞拉的手,“我的命运不是谁的罪孽,它不正是整个玳米兰德的希望吗?母亲,我痛恨这命运,但我不恨命运以外的任何人。您赐于我的生命,也由您来拿走,只是这样而已。
我不希望戈德里克到玳米兰德来——因为你们并没有想过献祭完成之后我的誓约者会怎样!如果失败你们会放他回家吗?如果成功你们要让他如何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度过余生?他那时候会是一个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类,而真龙第一黄金律令规定,踏上玳米兰德土地的人类必死!你们会为他网开一面吗?分离世界只是我们的夙愿,无论它是否成功,我不想影响到戈德里克……”
“这早就注定了,孩子,你誓约了他,他的命运自然与你紧紧相连。”
“那么就直到血誓沸腾之日为止。”
“失去你不会比独自活在另一个世界轻松。”
“他还有霍格沃茨。”
“那么我呢?孩子,我呢?”
“母亲,我失去过我的孩子,毫无预兆地,而您从拥有我的时候起就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我。您会有新的孩子。我向您发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成功,永夜河将消失,玳米兰德再也不会与人类有任何牵连,先祖的血誓会在我身上停止,您未来的孩子,我的弟弟妹妹,永远不会有离开您的风险。母亲,我是爱您的,我是爱您的。”
他趴到母亲的尾巴上哭泣,好像要把十八蜕以来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莱瑞拉轻轻捧起他的脸。那是她的孩子,他多瘦啊!与萨拉查同龄的羽蛇,他们的尾巴起码要比他粗上一圈;他的翅膀多薄啊!一定经历过许多她无法想像的风霜;他还是个幼仔啊!他本该呆在她的翼下,受着她的保护,一点点的危险都不能碰到他的边……
明明他的出壳仿佛就是昨天,那小小软软的身体的触感,初为母亲的感动还在她心头盘桓,可是她自己亲手送走了他。
无法忘记他出生时,丈夫带来大祭司的预言——这一代的血誓,在她的小萨尔身上。她疯狂地翻阅初代王与血誓之子们的资料,抱着一点泡沫般的期望,却只看到每个条件,小萨尔都符合。
无法忘记他第一次开口叫妈妈。努力昂起的头颅,湿漉漉的眼睛,模糊不清的发音……她和丈夫为他说的到底是“爸爸”还是“妈妈”吵了好久,最后大祭司飞过来笑眯眯地下结论说,小萨尔叫的一定是爷爷。
无法忘记他十蜕时,刚刚长出一点儿小小的翅芽,冠羽几乎看不到——每条小羽蛇都是这样的,十蜕初生翼,而翅膀和羽冠真正成形,要等到十五蜕。满以为自己十蜕了就能有一对威武翅膀的小羽蛇看着自己新月般的小翅芽,再看看母亲的双翼,委屈地哭了。怎么安慰也没有用,只能看着他带领着其他小羽蛇迎着风练习挥翅膀——大祭司骗他说那样翅膀就会长大。
她抚摸着翅膀上的一道伤疤——那是她把萨拉查扔到冈特家时,哭泣着的儿子咬着她的羽翼求她不要离开,却被她狠心扯下时留下的。她用了一道魔法永远地留下了这个疤痕,即使蜕皮换羽也不会消失。
“我答应你。”她流着泪说,“我答应你。”
永夜河前,真理之树垂着枝条,光桥从河面上缓缓升起。
“我送走了八位血誓之子,见过九位的哭泣,只有两位回来过。我原以为至少最后一位会带着他的誓约之君归来。”
“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九位血誓之子有三位拥有真正的爱人。前两位都和爱侣共同面对这悲伤的命运,谁又能说他们不幸福?”
他们有他们的幸福。萨拉查从光桥中飞过。戈德里克正等在永夜河的对岸,见他飞来,开心地挥手。他的笑容和他的金发一样灿烂。
决定不让戈德里克知道,这并非出于什么别的考量,纯粹是他的私心——他害怕真相会让那张灿烂的笑脸破碎,害怕戈德里克以为他最重要的誓约是个预谋已久的骗局,害怕他的三位好友会为了他的生命做着徒劳的努力而失去欢笑,害怕他即使在霍格沃茨也无法暂时遗忘那个永不停息的倒计时。
成年后的第十五天即为最后的期限。
那一天萨拉查会从戈德里克的生命中悄悄退离。戈德里克也许会难过会失落,可他并不是一个只有爱情的人。他心里装着的东西太多,失去萨拉查不会让他迷失方向,不会夺走他所有的快乐——他可是全世界最乐观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啊。
半蛇少年模样的萨拉查收拢双翼落在戈德里克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尾巴紧紧缠住戈德里克的腰,在罗伊娜和赫尔加“啊眼睛闪瞎了”的调笑中,坚定地索求着他的吻。戈德里克很满足于萨拉查的主动,他揉着他的翼耳说:“走吧,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被自己虐哭了……法阵图……就是在本卷第一章《战斗》中出现的那个……狮子还去捣过乱……然后,“母亲,我失去过我的孩子,毫无预兆地,而您从拥有我的时候起就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我”嘤嘤想起卢西安了吗……小蛇你好可怜……蛇妈也好可怜……相对之下狮子太好命qaq
☆、成年
八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