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将他怀里的大碗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笑道:“刘大婶的甜豆花啊,咦?这不是咱家的碗。是她摊子上的吧,我待会换下来给她送回去,不耽误她做生意。”
莫南槿答应一声,掸掸袍袖上沾到的雨水进门,问道:“夫人呢?”
明月回道:“在房里给云止小姐梳洗呢。”
“我也去看看两个小家伙醒了没。”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里有动静,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景止光着两只小脚丫,床可能对他来说有点高,他正撅着小屁股慢慢向下蹭,莫南槿快步走上前一把他抓进怀里,景止兴奋的尖叫一声,转身搂住莫南槿的脖子,一叠声:“爹爹,爹爹!”
“恩,恩,乖了,乖了,景止。”亲亲儿子的小脸颊,粉粉嫩嫩的,柔软的像果冻。
“爹爹,爹爹!”行止坐在床上伸出两只肥肥短短的藕臂。
“行止也乖。”莫南槿一手抱起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养的太好了,两个五岁的孩子抱起来还真是锻炼臂力啊,太沉了。
给两个小家伙穿戴好,三个人抱着在床上笑闹一会儿,终于想起还没洗漱,邵明庭就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明庭?怎么今天是你,小莫呢?”莫南槿抱着孩子从床上下来,这些年辗辗转转的,只有小莫和明庭一直跟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天还没亮,就到地里去了,说要去看看田里前些时候刚插的秧苗,这雨都下了一夜了,还没有停的样子。”
景止行止的自理能力已经很不错了,四岁过后洗脸洗手漱口的事情已经可以自己做了,等他们自己洗漱完,很自觉的把小脑袋凑过来,等着爹爹给他们缠上发带束好头发。
到堂屋的时候,早饭刚刚上桌。
小女儿云止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两个小家伙跑过去握握妹妹的小手,渔阳端着碗正在盛粥。
“景止,行止,来,坐下吃饭了。”今天渔阳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棉布衣裙,早春的天气,风里还带着寒意,她在外面又加了件天青色掐线的夹衣,简单略显粗朴的衣着,在她穿来却很大方得体。
众人入座后,莫南槿抱过身边的女儿,粉底黄碎花的棉衣裙,圆滚滚的大眼睛,甜甜的苹果脸,一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可爱得不得了,景止和行止都疼她,在她面前时刻端着一副小哥哥的样子。
桌上的早饭很简单,小藤筐里是馒头和包子,其余就是白米粥。一盘腊肉,一盘小油菜,小葱炒了个鸡蛋,去年冬天腌的青萝卜咸菜切成小块浇了勺热油,单独给云止炖的鸡蛋羹,她没吃几口,就闹着要吃甜豆花。
“云止乖,娘喂你吃甜豆花,让爹爹吃饭。”渔阳见孩子一直缠着莫南槿,他也没法吃饭,伸手想将云止抱过来。
云止很不给面子,小拳头死死攥着莫南槿的衣衫不撒手,嘟着嘴巴:“我不,我要和爹爹一起吃。”
莫南槿刮刮她白嫩的小脸,笑道:“想和爹爹一起吃甜豆花,也不是不行,不过云止要先吃半碗鸡蛋羹,爹爹才答应。”
云止皱着鼻子,想了一会儿,拖着长长的腔调,不情愿地答应:“好吧。”
“云止最乖了,来张嘴。”
“啊……”云止仰起头,张大嘴巴。
“还是你有办法。”渔阳见此,无奈的摇摇头。
大家吃到中途,小莫披着蓑衣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半篮子荠菜,一进门就说道:“少爷,夫人,你们看这时候的荠菜多新鲜,叶子都还滴着水呢。”
“都看到了,你快进来吧。”邵明庭起身拿了一条干手巾递过去。明月去后面厨房将留给他的饭菜端过来。
“还是明月姐姐疼我。”小莫对明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擦擦手脸坐下来,又对莫南槿道:“少爷,咱家的田我都去看过了,下过这场雨,前些日子还蔫蔫儿的秧苗都绿起来了,麦田里也没积水。”
莫南槿看他那样子也跟着笑了:“就你最能干了,别光说话,趁着还热乎快吃。”小莫今年已经十九岁,放在这个年代,早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但依然孩子气的很,自己提过几次,他也没把娶妻之事放在心上过。
堂屋的门开着,早春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宅子的上个主人家在东墙下栽了两棵桃树,这两年长势不错
,一进三月,桃红粉白的一树花,看着就喜庆,南风一吹,满屋子清甜的花香。
有湿漉漉的东西蹭到脚边,莫南槿低头一看,是他养的两只狗,大毛头和小毛头,都是黑毛金黄色爪子,唯一不同的是眼睛的颜色,大毛头是琥珀色,小毛头是漠蓝色,这一大早,不知道去哪了,一身光滑的黑毛被雨水打湿了,服贴在身上,两只小东西,见莫南槿看过来,卖力的摇着尾巴,圆乎乎的眼睛满是讨好和无辜。
“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长大多少。”这是刚到南山镇时抱养的,是那一窝里最大的两只,可养了五年多,还没他手臂长呢,调皮捣蛋倒是一等一的。两只经常合伙出去打架,这附近的狗现在见到他们俩,老远就学会绕道走了。
小莫端着它们的饭盆过来,唤了一声,两只小东西飞快的跟着过去了。
莫南槿眼睛里笑意满满,这是他的家,有妻有子,有明庭小莫明月,还有两只狗,这样就很好了